“不过,”清冬小心翼翼,“婢子听说这事也与三爷有关。”
“怎么说?”
二人转经花园,清冬压低了声音:“老仆说起,这一辈沈府最优秀卓绝之人是三爷,大爷幼时遭遇意外,因而显愚晚慧,二爷自小活泼难管,只有三爷跟在先老爷身边一直潜心修学。”
“先老爷原本对三爷寄予了厚望,却不知为何三爷忽然间离家去了。”
“大爷而后性情大变,主动掌了事,二爷收了心,直到学有所成才寄情于儒释道。”
所以究其缘由,二叔能选这条路,也是祖父祖母的思虑成全,不想用沉重的枷锁再扣住一个儿子。
沈落敛了心绪,忽然明白重回故地对于父亲是多么欣喜又残忍的事。
游子慕家是天性,可也会自揭伤疤。
自己的那句话,多少让父亲感到心安,只是父亲怕强加责任于他,不敢表露出欣喜。
父亲他一直都是个温柔又刚直的人,沈落心中微叹。
清冬见他神色,害怕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跪下告罪:“婢子有错,婢子不该多说。”
沈落回神:“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些事情,继续走吧。”
“是。”清冬见他有些失落,不再出言烦扰。
沈府是传统的中轴对称结构,沈落的住处在东院,二人绕过花园便能见院落。
“公子,这里是大公子的院落。”清冬指着经过的院落,为沈落详说。
沈落抬眼,茗清意徐,沈府好有讲究。
沈家三位嫡孙意徐,意初,意旭,加上他便是四位,他的这位兄长沈意徐便住在铭清院。
“这是二公子的常序院,那边是三公子的省安院。”
“省安?”沈落疑惑。
“是。”清冬道,“三公子生时便带了弱症,极易受寒气侵扰,吹不得风。”
这院落的名称何尝未有祈福之意?
“那他此时可在?”沈落问。
“在的。”
沈落思索,不如此时见见这位三哥,若是体弱易病,晚间多半见不到他。
“公子,这是您的院落。”
清冬引他到明修院,里面已经有安排好的下人在洒扫除尘,整理院落。
庭院中绿植寥寥,枯枝落在被铲开的旧雪上,乔木低落,大概是少了人气而显得有些凋敝。
好在环境整洁,意境高雅,沈落已经心满意足。
“我父亲住在何处?”看这进度,不多时院落便能修整妥当,还不知父亲住处何在。
这边住着小辈,长辈女眷大抵与他们分开了。
“三爷在稍后的寻乔院,绕过小园林便是,与这相去不远。”
“是吗?”沈落有些高兴,那他闲时还能与父亲问学。
想到此,沈落忽然想起安生那小子还在家中守着,父亲的三箱书稿也未曾处理。
“清冬,先前跟随三爷与我的书童,是不是也能一同入府?”父亲此时劳神,他打算先理清这些。
“这是自然,侍从登册入府,依然可以伴在公子身侧。”清冬明白话中的意思,主动揽下事来。
“公子有何事可以交与婢子去办,今后婢子大抵也是要随您身侧的。”
沈落点头,他不清楚该走个什么流程,交予清冬也好。
“如此也可,”沈落回想具体的住址,“清冬,城西民巷第三个小弄进去,往后数第七间小院,是三爷与我先前落脚之处。”
“此时院中尚有一书童,你多带些人将整理好的东西一起放到我父亲院中。”沈落告诫,“记得嘱托下人勿要触碰。”
他爹有个小小的强迫症,著书未完成前除了应允之人可以触碰,其他人概不能靠近,否则便会生出厌恶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