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心底噗嗤一声笑出来。
是来秋后算账的吧。
她将这个地方记下,怀揣一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沿着小径走出遥远,大摇大摆,踏下通往玉宸殿正殿的台阶。
果然,她走到门口边听到里面有女子隐约发颤的哭腔。
她透过殿前的纸窗,朝内看了一眼,柳碧舟哭得梨花带雨,双腮香红,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美人偌大杏眼泫然欲泣,却依然体贴:“神君!人间界时……为何……可是那鬼王难缠得紧?”
正常一个男人,在面对如此可人儿这般模样时,不说上去嘘寒问暖,起码这语气得软一大截。
然而,谢湛是什么人。
那是一尊家喻户晓没得感情的神君。
“非调令不入玉宸。”
谢湛不仅完全没当这惹人怜的颤音当回事,甚至话语间,寒气莫名比从前任何一段时间都来得猛烈,带着细微而可怖的肃杀之气:“柳殿主,是在以身犯禁?”
“……”
程安在门口听墙角听得很是愉快。
谢湛这人当真是不懂得一星半点的怜香惜玉,人家哭得连她心都软了,还能摊着脸这样痛对方说话。
她还未来得及继续感慨什么,眼见之前和善待她的两位仙童一人手执一道冷冰冰锁链,板着脸,将柳碧舟打晕从殿内五花大绑了出来。
两位仙童一见她,定住神,拱手朝她一礼:“程安大人。”
程安有些好奇:“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仙童笑眯眯得同她道:“去天刑殿。神君罚了柳殿主二十道天雷。”
另外一个仙童则稍稍严肃,同她再拱手,解释道:“柳殿主虽倾慕神君多年,可神君心中从未有过旁人。”
“?”
程安有些听不懂仙偶的话,声音刻意拖长,几分讽意:“你同我解释这些作甚?神君心怀天下,自然是谁都装了,谁又都装不进去。”
那位仙童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辩解之意,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谢湛凉凉的声音却从内殿之中传来。
“清风。”
仙使立即了悟,不再多说任何,而是同程安告别。
程安耸了耸肩。
该看得热闹看完,他本想直接回屋离开,只见殿内谢湛直接走出内殿。
他脸上原先的寒色褪下不少,漆黑的眸底方才的肃杀之息尽数收敛,原先冷峻过分的面容无名柔和不少。
程安心底恨不得一巴掌上去,可明面还是装得疏离有礼:“神君何时吩咐?”
“……”
谢湛见她眼底流露出一丝难掩的厌弃,无声之中,心思又度过几重。
适才,他对柳碧舟的处罚,有失偏颇。
程安不知道,落雷是只有叛逃仙门,或者造成极恶劣影响者才会受到的处刑,这是谢湛头一遭重判到甚至能称之为错判的地步。
原因他自己心里清楚,是因为迁怒。
他回到谢府的那一瞬,见到柳碧舟和大伯母等人同时在厅堂时,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群人,是想以通奸为名将程安沉潭。
他知道修祈身在暗处,形式对他极为不利,便故意重伤不治,前往南疆冤魂最多的地方日夜奔波,欲图引修祈借战场冤魂现身击杀他。
谢湛甚至,若是修祈能确定一击杀掉自己,他定然会选择追击自己。
却没成想,对方放弃如此大一番机会,竟然……只想引诱程安前往鬼界。
甚至故意让谢大伯母等人看到自己与程安私会,直接切断她可能留在谢府的所有后路。
若不是柳碧舟通知谢大伯母从京城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