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在仓库里呆了片刻,她回过神来,扶着墙站起准备出去。
玄隐卫久驻京都,纵然都城繁华,但他们找人就跟逛自家园子似的,既有条理目标又清晰,这京都城能藏人的地方恐怕他们比她还要清楚,若不是她每回躲过搜查就立马换地方,可能撑不到一天就要被抓。
曹琬娘将耳朵附在仓库的门板上仔仔细细听了一会儿,酒坊前堂还偶尔传来些许脚步声,但后院是除了鸟鸣再也没别的声响了。
她略微放下心,扳动门闩,尽量小声地打开仓库木门。
几道玄衣身影挡在了她面前,腰间的铜制令牌格外醒目,曹琬娘立马要把门缝关紧,让来人一手挡开,直接冲进来将她的去路包了个严实。
领头的玄隐卫面无表情:“曹琬娘?我家大人有请,烦请跟我们走一趟。”
靖榆院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发出锁链的轻响。
台阶出口处的铁门被打开,有人不疾不徐地漫步下阶梯,来到了关押曹琬娘的牢门前。
抱膝坐在角落的曹琬娘抬起头,看见了一身白衣的谷长宁,自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好像谷长宁就是这副模样,甚少穿过别的颜色,曹琬娘也是做过鬼的人,多少猜得出她是为了尽量不引起阴魂的注意,正是如花般娇妍的年纪和容貌,确实有些可惜。
谷长宁转头扫了一眼地牢其他角落,当初她也呆过这个地方,差点被一众怨鬼纠缠撕碎,可如今就算不戴桃木玉符,那些东西也缩在暗影里战战兢兢的,能离她多远有多远。
她收回目光转向曹琬娘,打量她片刻后才缓慢开口道:“借你吉言,我们又见面了,曹琬娘。”
那时放火后她洋洋得意的话言犹在耳:“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重逢的机会呢,谷姑娘。”两人都没有想到再见的时候来得这么快。
谷长宁看着曹琬娘因为逃跑而略微散乱的头发和不知在哪里蹭得灰迹斑驳的衣裳,她还对小郡王发愁要如何找人,谁知竟然这人就这么快送上了门,弄成这副样子东躲西藏,难不成是被孤衔当作弃子丢掉了?
福清带着几个玄隐卫肃然扶着刀柄,静默立于她身后,无声地给牢中之人施加压力,曹琬娘不过看了谷长宁一眼,就偏头躲开了他们的目光。
谷长宁理清头绪,又道:“你考虑得怎么样?我那天说可以帮你活下去的话还算数,只要你弃暗投明。”
曹琬娘冷笑:“谷姑娘可真是够伪善的,将我抓来这里,还非要装成一副好人的样子劝善,我这辈子都过成这样了,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
谷长宁并不生气:“你那天放火烧我,我现在抓你进地牢,咱们这也只能叫一报还一报,与我伪善不伪善有何干系?”她说着,目光忽然一凝,盯着曹琬娘偏过去的头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我猜你现在已经找不到你的士人了,对吗?”
曹琬娘面上闪过一丝异色,转回头来看她,却没作声。
谷长宁心里有了底,慢慢揣摩着出声问她:“你为孤衔做事,但她可不只有你一个做事的人,石府祠堂被烧,你对她的用处也随之消失,可曾想过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像你这样奉她之命守祠堂的人,我在扬州也见过一个,名叫曲荣。”说到这里,谷长宁隐约摸到点脉门,“淮左郡丞卓开济死后郡丞府祠堂被烧毁之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