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跟谷姑娘相识,他们就跟掘坟杠上了似的,这不过几天,都掘了两回坟了,爷也不嫌晦气,非要跟着来,那谷姑娘是天生跟鬼物打交道的人,能跟他们普通人一样吗?
依他看,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在前头走着的虞凤策却跟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薛回,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唇角:“你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呢,给我闭上嘴老老实实走路。”
薛回冤得呀,蹭蹭后退躲到后头去了。
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前头走到一片开阔的草地,树荫下静悄悄立了一座坟,上头刻迹还新,显然是才立了没多久,立碑人很是用心,确实找了个风水极佳的安眠地。
谷长宁双手合十先对着坟包鞠了个躬,口中道:“秦姑娘,失礼了。”随即转头乖巧等着其他人干活。
邬九邬十和福清都被喊来做苦力,他们倒是没什么忌讳的,玄隐卫之所以能无孔不入,阴私事儿也没少干过,缺不缺德的倒不怕这一回两回。
区区一个小坟包,三个壮年男子一块儿挖土,用不了多久就露出了下头的棺材板儿。
待他们合力将棺材抬出来后,谷长宁看了一言不发的秦简一眼,得到他的点头准许,这才上前开棺。
已经过了一个月,开棺的瞬间腐臭味逼人,站在旁边的玄隐卫纷纷退后几步,唯有谷长宁面不改色地弯腰从里面翻找,拿出了一个小妆匣。
不过是个很寻常的小妆匣,她打开从里头找到一个锦囊,拆开看了看,果然有一束绑在一起的头发。
她没有当下烧毁,而是拿着锦囊站起了身,对秦简道:“我们回去再烧吧,还有些时间,能让你们说上几句话。”
秦简却摇了摇头:“我已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既已生离死别,又何苦让她走前平添伤心。
他不过是个没有用的父亲,将她带到这个世间,没有好好爱她,却叫她先尝遍了世间的苦。他没有颜面再见子幺。
谷长宁手里攥着锦囊静立了一会儿,忽然道:“或许她还有话想跟你说。”
眼前站着的是痛失爱女的秦简,她想起的却是杳无音讯几年的师父。
就算天人永隔,但他们还能有说话的机会,可是师父死后,她纵有一千句一万句,也不知该向谁说,她这么久久盼着的也不过是找到师父的魂魄,再与他说上两句话。
玄隐卫几个将棺椁重新收敛好,埋回了坟里。
谷长宁将带来的香火点上,递给了秦简。
他沉默地接过,然后慢慢蹲下把燃着的香插到墓碑前,取下随身挂着的酒囊,拔开塞子淅沥沥在坟前浇了一圈。
“走吧。”他说。
他们回到祝府时,祝博彦没有出来迎,倒是家仆们主动引路,将一众人带到了祝飞融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