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眼看她,面无表情。
谷长宁闭嘴了。
唉,她这一无是处的幽默。
谁知道在她闭上嘴的下一刻,虞凤策就笑了,他的指尖沿着白玉酒杯杯沿打转,带着点无奈:“你安慰人的办法可真够别致的。”
想了想,他又说:“我明日就会上朝向陛下回禀赈灾粮和问灵图一事,届时等钟缙落狱,我会尽快把背后吞食生魂的人从他嘴里问出来,我知道你想找师父,但这不能急于一时。”
谷长宁没说话。
他觉得不安心,又问了句:“好吗?”
谷长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受宠若惊,比起之前的冷嘲热讽,小郡王近日的冷嘲热讽可以说是从刀子味儿变成了茉莉味儿,一点杀伤力没有还变得缱绻馥郁,叫她这个习惯了挨骂的人有点不知所措。
她避开他的眼睛,轻轻点了下头。
他这才放心,抬头看看月色:“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两人一道回靖榆院,这回却是虞凤策提着风灯走在前面几步,而她拄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他特意带她走了捷径,青石铺就的小路难免有些幽暗难走,谷长宁行动不便,一个没留神又摔了一下,连手中的拐杖也跟着散落在地。
她坐在地上懊恼这伤究竟什么时候能好,然后便看见了本来在前方照亮的风灯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虞凤策弯腰帮她把拐杖捡起,又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扶起来,拍拍她裙摆上沾到的灰尘。
谷长宁看着他动作,还没反应过来,就看他又转身蹲下,声音闷闷的:“上来,我背你回去。”
她下意识推拒:“大人,我自己能走的……”上回背她是情势所逼,可这回她只是不小心,也没摔伤,怎么他还肯这般屈尊降贵?
明明不久前她摔倒在地上,他还绕道走的。
虞凤策不跟她废话,直接伸手往后一揽,将她揽到自己背上,便从地上站起身往前走。
谷长宁喊着:“大人,灯,灯没拿……”
他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扶着背后的谷长宁,又倒回去躬身蹲下,让她伸手去够地上的手提风灯。
小径长长,长公主府的灯火通明与此处相隔甚远,唯有一盏风灯的光如萤火之辉,挂在他们二人前面随着脚步摇晃。
谷长宁忍了又忍,没忍住:“大人,您看这个灯这样挂在你前面,像不像吊着驴干活的胡萝卜?”
他脚步未停,但明显没好气:“再打这种破比喻我就把你从这扔下去。”然而他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力道。
谷长宁从逗他玩这事中找到了乐趣,喜滋滋地感觉自己已经把他看穿了。
嘴硬心软,哼。
如果能一直在他手下做事,也未尝不是一条好出路,小郡王看着难相与,但不过短短的时日,她已经感受过他的几次回护。
可惜她确实不能继续在靖榆院待下去了。
谷长宁透过他宽阔的肩膀,盯着风灯的灯火出神。
迟一日,就会有更多生魂被幕后之人吞食,师父的魂魄不知去向,是否也有可能被吃,她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