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是偶然,可各个都如此……
苍济成仿佛是只会机械在奏折上批阅的木偶,每日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朝中不再有激烈的商讨,沉默得近乎诡异。
他想去雨香阁寻求安慰,可瑶姬却总往太医署跑,似乎跟顾桢研究的解药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仿佛对与他的相处时光,并不十分在意。
强烈的不适让苍济成愁闷不已,无奈后宫妃嫔不知他心忧何事,即便勉强劝上几句,也不得中心,反倒让他更加烦躁。
徘徊良久,苍济成还是决定独自回到养心殿喝闷酒。
见吴公公站在侧殷勤服侍,突然发现似乎身边也就他能真心实意地说上两句。
便难得让他同坐共饮,吓得吴公公战战兢兢,在确认苍济成不是酒后胡言,只敢搬来个极矮的小凳坐着。
矮地近乎贴地面,挺起身子,头才将将够到桌角。
好似只有处在这个位置上,他方能彻底安心。
“吴志微,孤病重时,一直是你帮瑶姬料理朝政……你觉得,此人如何?”
在问出这句话之前,苍济成心中纠结很久。
他知道瑶姬所做一切,都是因他的托,如今事已办成,却背地打探,未免有点不太厚道。
但吴公公是他的心腹,也唯有在他面前,苍济成能暂时卸下所有伪装。
就算天下人都包藏祸心,吴公公也绝不会背叛他。
将苍济成御赐的酒仰头喝了个干净,吴公公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滚下热泪,一头磕在地上。
他知道陛下宠爱瑶姬入骨,容不得旁人说她半点是非。
瞧模样,似乎也已情根深种。
随驾侍奉多年,他还从未见过陛下对哪位女子如此痴心。
但有些话,他纵是拼死也得说不口。
直至今日,瑶姬当时在金殿朝他投来的那个眼神,仍让他胆战心惊。
此女子绝没她所表现出的那般温婉普通。
“陛下,瑶姬她,不得不防啊!”
太医署内,当瑶姬发出与吴公公并无二般的声音时,顾桢由衷鼓掌称赞。
想在极短时间内达到此种效果,必须要付出非比寻常的毅力和辛苦。
即便在重审贪污案最为忙碌的那些日子,瑶姬仍坚持每日练习模仿声线。
脆弱的嗓子干裂又愈合,如此不知几次,才总算达到了预订的目标。
“有时真不知道,百毒不侵对你而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望着怡然自得的瑶姬,顾桢忽然感慨道。
“何出此言?”瑶姬纳闷地望着他。
天底下哪有人不羡慕这百毒不侵的身体?
“药毒无用,也就意味着当你受到难以忍受的重创时,麻痹神经的药也不能帮你缓解疼痛……”
顾桢收回了后半句话,因为他明显瞧见瑶姬脸上露出提防的神色。
“只是略做假设罢了,顾某没在你身上试验的打算。”他无奈解释道。
原以为瑶姬还会像往常那样冷嗤待之,不料她却挑挑眉,并未讥讽。
对于顾桢不会坑害她这件事,瑶姬谨慎观察许久,总算能得以确定。
在审贪污案时,金殿上危机四伏,无论顾桢存着怎样的恶意,稍作手脚便可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日看似她在与张国良等人对弈,可从始至终,她所真正防着的,都只有顾桢一人。
如今她账户中足足有400个行动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防止他随时发难。
甚至连顾桢那些时日教过她研制的毒药,她也带了好几瓶藏在袖中。
浑身杀器,唯一难测的便是顾桢用银针封住她的穴位,让她动弹不得。
但经过缜密观察,瑶姬发现顾桢施展针也是有距离限制的。
只要他仍站在阶下,便无控制她身体的可能。
左提右防,等了半晌也不见他有所异动,反倒是将针扎在那侍卫身上,帮她震慑住不安分的逆臣。
在瑶姬的计划中,应再等几日发难才够稳妥,可那夜有细作夜袭雨香阁,的确出乎了她的意料。
怎么就那么瞧,想来守矩的顾桢会如此无礼,非要留宿阁中。
虽不愿承认,可除了刻意保护外,瑶姬想不到其他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