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核桃

即便混合了糖和面,难吃还是难吃,不过白白糟蹋了另两种食材。

天爷呀,为何要给她这种试炼。

在褚裕和苦笑着扯扯嘴角,决定抱着盒子走开时,瑶姬头痛地闭上眼:“拿、拿来吧。”

“嗯?瑶姑娘你……想吃?”

高高在上的绥廉王问得很小心,试探地将盒子撬开一条缝,似乎拿不准主意要不要打开。

“嗯!”瑶姬重重点头,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她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摆出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搞得她心里好难受啊。

褚裕和眸底那抹化不开的墨,逐渐柔回略微忧郁的深蓝,甚至在霞光下显出了点点星光。

食盒打开,里面用十字木格隔了四块圆圆的褐黄酥,被模具压成开花状,表层撒了满满的核桃,被烤得微焦,甚至还点缀了不少白芝麻。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芝麻。

瑶姬能看出这酥里蕴含的诚意,分量太足了!

在褚裕和与大太监等人紧张的注视下,瑶姬用丝帕垫着,在一众尺寸均匀的酥中,挑了块看上去最小的,递到唇边轻咬了一小口。

闭目品尝,嘴角抽搐,扯出丝“回味”的笑:“绝佳。”

她的声音好像在颤抖。

“当真?那你多吃几块,若不够,朕再叫人去做!”褚裕和瞬间来了精神。

“不必!”瑶姬迅速回绝,将咬过的酥重新放回,将整个食盒接过,抱在怀中:“这些便够瑶姬吃了,若贪多,反倒会觉得腻。”

褚裕和深以为然:“正是正是,既然瑶姑娘喜欢核桃,那晚膳便让人做些核桃鸡丁之类的菜来,让你换换口味……”

瑶姬被喉咙里刚咽下去的酥呛得直咳嗽,弄得泪眼朦胧,看得褚裕和好不心疼,也顾不上什么避讳不避讳了,直接帮她拍背顺气。

她知道,心动值快89的褚裕和想尽可能的对她好些,又过分拘谨,不知该如何讨姑娘家欢心,所以才像救命稻草般,抓住个“核桃”的突破点不肯放。

再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得转移下他的注意力才行!

瑶姬调整好呼吸,对他虚弱笑笑:“圣上,此处风景正好,不知可否陪瑶姬随便逛逛?”

褚裕和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提议,忙点头答应:“尔等暂且退下,去吩咐御膳房准备核桃……”

“圣上,其实瑶姬不太喜欢吃核桃。”

“啊?那你方才……朕……”

“不过瑶姬喜欢吃桂花糕,让他们多多备些便是了,还有清蒸鲈鱼……”

瑶姬笑着轻拉他的衣袖,将人往苑内带,一口气报出好几样美食,让褚裕和只顾费心记下,转眼间便忘了刚才的事。

褚裕和喜欢她有所求,若能及时满足,便也跟着开心了。

大太监已上了年岁,经历的事多,岂能看不透圣上的心意?

最初还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到了后来,便尽可能离得更远些,给他二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还要能看见圣上的身影就得了。

远远瞧着,瑶姬指着路边的花花草草在说笑,圣上与她相隔一拳之距,侧耳细细听她讲的每一个字。

绝大部分时光,圣上的眸光都会悄悄落在瑶姬的乌发间,见她蓦然回身搭话,又尴尬地迎上她的目光,不知在支吾些什么。

哎,真是对璧人呐。

大太监看得欣慰,他家绥廉王整日冷冰冰的,对女人更是从不上心,以至于太后殿下,始终为子嗣之事发愁。

可乐着乐着,大太监又难免担忧起来。

瑶姬美则美,到底曾是鹤乘国周琰的宠妃。

此事若传到太后殿下耳中……

哎,万事大都好事多磨,但愿这姑娘在深宫中,能得平安呐。

在褚裕和的指引下,瑶姬发现了林苑中圈养的几头梅花鹿。

正在旁采了些草想喂喂它们,却被褚裕和给叫住了。

“等下。”他指指自己的头:“你这里沾上了草屑。”

瑶姬学着他的样子去摸,可抓来抓去,都没把它弄掉:“到底在哪儿呀?”

褚裕和以自身为样子指了半晌,也不见她寻到,无奈下,只好亲手为她摘下:“得、得罪了。”

软软的草屑夹在他的指间,不过略离得近了些,似乎就能闻到瑶姬发鬓的暗香。

褚裕和鼻尖发痒,不舍将草屑就这么仍掉,索性偷偷藏在了袖中。

随后负手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看远处的风景。

瑶姬抿嘴偷笑,这个绥廉王怎的如此可爱。

这般心性,与其整日坐在朝中盯那些枯燥的奏折,和一帮勾心斗角的朝臣斡旋,还不如当个逍遥的王爷来得轻松。

心性如此单纯,真难为他守在这个位置上。

她不讨厌绥廉王,若只是寻常相交,倒很愿意认下他。

可情爱之事不能含糊,留得越久,褚裕和对她就陷得越深。

此地终究不能长住,还是得让他尽快准许她出宫才是。

瑶姬将手中的草全仍给贪吃的梅花鹿,正在犹豫该如何开口时,眸光稍转,暼到了抹赤红的袈裟。

玄行?

这和尚不知何时站在远处的树下,也不过来,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天色渐暗,树荫的阴影也重了些,隐去了他的面目,看不到表情。

瑶姬吓了一跳,确认过他头顶没出现危险值后,这才稍稍放心了点。

反正臭和尚喜欢神出鬼没的,没必要在意。

褚裕和的注意力全放在瑶姬身上,见她盯着一处不动,顺着她的目光,这才发现玄行。

“圣僧,没想到竟在此处遇见。”

除去跟瑶姬沟通之外,绥廉王对旁人说话时,又会恢复冲往日那般冷冰冰的模样。

玄行慢慢踱着步,从树荫中显出身时,眉眼眯成条线,对绥廉王单手施礼:“小僧,可曾搅扰二位?”

“不曾,只是不知圣僧有何事?”绥廉王淡声问道。

“无事,不过是来寻小僧的乖徒儿下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