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我问。
福尔摩斯没有给我答案,而是拿起了一根注射器,对着自己那布满针孔的小臂扎了下去,旋即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尽管不该多管闲事,我仍是不赞同福尔摩斯这种相当于自残的行为,即便没有学过医学的普通人也都知道兴奋剂对人体伤害很大,我看向华生希望他能从医生的角度加以制止,华生却回了我一个苦笑。我想想福尔摩斯胳膊上的针孔,可见平时他的反对都是徒劳的。
我叹了口气,强迫自己调开视线,不然心里多少会不太舒服。
母亲曾教育我:看到别人自我毁灭而不管不顾,就如同加害于他。
若是母亲在这,定会从私家侦探的手中抽出注射器,狠狠丢进火炉里吧。
思及至此,我不禁莞尔。
华生把他的床铺收拾干净给我做了临时的客房,自己则睡到沙发上。
整夜我辗转不能成寐,不仅有首次躺在男人的床上缘故,更是因为不断回想着关于哈德先生的点滴。
他是我父亲生前的挚友,一同去过很多国家,父亲经商失败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忙的,到后来父亲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也是他代替悲伤过度的母亲主持葬礼。
在我的印象中哈德先生是个温和坚韧的老好人,他为什么要跟踪我并写下那封信,出于对我的保护心态吗?可若是如此,又为何不当面跟我说清楚,非做出假死的伎俩?若非如此,那么多年的情谊都是假的吗?
我的脑袋混混沌沌,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起身下床,想为自己倒杯水喝冷静冷静。
走到餐桌旁摸索了一阵,刚拿起一个瓶子,就听有人急速的说:“那不是水,是福尔摩斯的化学试剂。”
我吓了一跳,手中的瓶子差点掉落,好在华生眼疾手快从侧面接住,才免去了玻璃瓶破碎的命运。
我抱歉地说:“吵醒你了吗?”
“没有,”华生笑笑说,“我习惯晚睡。”
我看着他轻轻放下瓶子,感慨道:“拿水瓶放化学试剂,福尔摩斯先生真是位特立独行的人。”
“你直接说他是个怪人就行,老实讲福尔摩斯不是个很难交往的人。他安静沉稳,生活有规律,很少有十点后熬夜的情况……只是工作的时候热情高涨精力旺盛,可能是物极必反的缘故如果他没有注射药剂的坏习惯就好了。”说完一大堆话,华生不好意思地看向我,“你一定觉得我很啰嗦吧。”
“不,你说的很有意思。”我微笑着说,“而且我也对你有了一定了解。”
“可我一直在谈福尔摩斯啊。”华生说。
“但是侧面反映了你的情况。你习惯晚睡,而他吃早饭的时候你还在床上,可见你的生活一般是晚睡晚起。有大把的时间观察福尔摩斯先生的出行,我想你大约和外界的交往亦不是很多。反对福尔摩斯先生注射药剂,这是你出于一个医生的考量也是作为朋友的担心,是如此真诚善良。”
——啪啪啪!
“很精彩的推论,福雷斯小姐算的上是我认识的女性中难得聪慧的人物,如果读完我的那些论文,相信你的推理能力会有很大的进步。”
福尔摩斯鼓着掌从黑暗中走出来。
“好了,先生、女士,表演时间结束,请回到各自的房间。”末了他又对华生说,“想不到你对我的观察如此细致,这倒是我小瞧你了。”
华生的脸又红又青,最后化成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