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的时候没有看见何欢他们,问了衙门里的差役,才知道他们自抓人回来,审了一夜,还没完呢。
看来是人太多了,挨个录口供很辛苦。
神爱和鱼宝妩用完饭,等到雇的马车到了门外,也不等何欢告别,两个人抱着行李出来。哪知衙门门口停了三驾马车,还有大批卫士候着,神爱疑惑道:“哪一驾是我们的马车?”
鱼宝妩也不知道,不确定地指了指最左边那辆朴实低调的:“大约是这个,另外两驾太招摇了,一看就是很有钱的人。”
“有道理,我们没有钱。”神爱把包袱放到马车里,一问赶车的人,果然没错。
正当马车要走的时候,衙门里又出来一大堆人。神爱掀开帘子一看,正是何欢、蛊女、惜过和一干衙门官吏。
眼见他们上了最前面的马车,还驶过来特意和神爱并驾齐驱。惜过打起帘子,兴高采烈地对神爱道:“殿下,巧不巧?我们也是今日走呢。”
神爱笑道:“你们也回京了么?案子都办完了?怎么回京还带衙门的人。”
惜过先回头看了一眼何欢的脸色,见何欢闭目养神,没有警告他的意思,意味着案子可以告诉神爱,于是急忙回头,小声道:“我们不是回京,是去河东道承宣布政使司。案子牵涉到他们了,要办完,须得和他们对质。我们不止带了县衙的官差,还有相干犯人和证物。”
神爱好奇道:“听说你们昨晚审了一夜?”
惜过悄悄侧身,指了指闭目的何欢,道:“可不是!一刻钟也没歇息。您瞧,我家爷犯困呢。”
蛊女与他们同乘一驾马车,闻言好笑道:“你也太小看他了,哪里一夜没睡就犯困。你家公公又不像你似的,在马车上还跟人嬉皮笑脸。他不闭眼,难道一直盯着你看?”
惜过一笑,也不争辩,只道:“蛊女姐姐总是拆我的台,我不和你说。”他回头仍看着神爱,道,“我还跟殿下讲话,殿下知道不知道昨晚审出来什么了?”
神爱道:“不知道,我就是想问你。”
“听惜过给您细说。原来这件案子得从师家被撤皇商讲起:他们被降了罪,又要抓起来蹲大牢,又欠了各大钱庄、东家一大笔巨债,利滚利算下来,至少三十万两,根本还不清。”惜过见神爱有兴趣,还问他,自觉很受用,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压低声音道,“债主上门要不到钱,竟直接把所有师家女眷全部抓去卖了。”
神爱皱眉道:“然后师家男子全部殉窑?”
“没有,这又关系到布政使大人了。不知为了什么缘故,他要折腰扇堂的东家李氏一族全死。这种危急时刻,他就派人找上师家,让其替代李氏经营折腰扇堂,一辈子也不可以泄露出去。师家老爷走投无路,如此又能避免牢狱之灾,也不必还钱了,哪有不答应的。”
“所以师家人易容一番,扮成李氏住进李府,而真正的李氏已经被布政使大人杀了,全扔进师家窑中毁尸灭迹,还放出风声,是师家殉窑。”
“难怪洞璧上会有那样一句话。”神爱一瞬间已经猜到一个大概。
毕竟扇堂生产出售都有雇的人操心,师家只要经营就好,而他们这方面本来也有最好的经验,只要不是极其熟悉的人,完全不可能看出破绽。
惜过连忙拍马屁道:“殿下真是厉害,就是您说的那样,差不离。师家女眷当晚对传言信以为真,集体自尽,只有年纪尚小的师清溪还想等哥哥回来,没有一起。本来事情到这里也了结了,哪知道今年年关刚过,按察使大人来河间巡查,看上薛清溪的美貌与才艺,命县令逼着她去伺候了一晚上。他临走还交代县令,要将薛姑娘充入官妓,送去他府上。”
“薛姑娘自然不肯,偷偷去跟师家求救。师家自恃十年前与布政使大人的勾结,私下传信要他帮忙,言辞之间颇有威胁之意。殿下想必也能猜到了,布政使这样的人如何能忍?他想的必定是成日担心不如永绝后患。”
“又因为河间县令是他的下属,一切受贿行贿事宜他都有把柄捏着,便强命县令一月之内,务必寻个理由,名正言顺将折腰扇堂的东家关起来,暗中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