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巨大的动静倒是将雍城的守军吓得不轻,明明汉军是向南而去,可城内还是响起了阵阵备战的擂鼓之声。
也算是为丞相的离去奏起的乐曲吧。
只是......
丞相或许更想要在雍城的城头上听这阵阵的擂鼓之声,而不是在这城楼之下,四轮车中。
回头看去,皎洁的月光下,原本寂寥的雍城城头已是灯火通明。
人影绰绰之间,显然都是在惊异着汉军的忽然撤退。
想来没有丝毫准备的魏军,也不可能有什么追击之举。大军也自可以安然地撤回到蜀中。
可是,明明已经暂时躲过了魏军可能的反击,坐在四轮车上的丞相,却是对着那城头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叹息。
怎么能不叹息呢!
虽然因为马谡的提醒,汉军堪堪避过了魏军可能的出其不意,也因为马谡的提醒,大军抢先占领了陈仓,避免了无功而返。
但,归根到底,因为吴军的迷之操作,汉军连最低的目标(雍城)都没能拿下。
而随着大军向陈仓的转移,无疑标志着这次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的北伐,还是失败了。
丞相很清楚,北伐之举,本就是以弱攻强,强者永远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而弱者却是一次都输不得。
这次看似并不要紧的失败,实际却影响深远。
自身的粮秣损耗是一方面,一年之内连续两次的北伐,还是耗去了太多的粮草。从如今的粮草储备来看,再要发起北伐之战,至少也要到来年的秋收之后。
更要命的是,经过东西两条战线的对比,只要曹魏不是傻子,就能彻底看清楚哪边才是重点,关中甚至是凉州的增兵,几乎是必然的了。
来年再度北伐,自己的兵力或许也能增加几万,可对手的兵力恐怕也不止是十万而已了。
还有凉州,等到了来年秋收后,谁知道会增加多少的人马。
总之,这次的无功而返,看似无关紧要,实际上却是将北伐的成功几率狠狠拉低了不少。更不知需要多久的努力,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弥补过来。
但还能怎么办呢?
这一路的北伐,上至丞相,下至马谡姜维等将,都已经做到了他们的最好。唯一拉胯的,却是无法掌握的东线吴军。
可以说,即便是一切重来,在明知东线的吴军会拉胯的情况下,丞相和他的汉军也不能比现在做得更好了。
这或许就是弱者的悲哀吧。
力弱便是原罪,前进的路途上,自然会有这样那样的桎梏,束缚着自己的前进。所谓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便是如此。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丞相看着那灯火通明的雍城,心中默默地告诉着自己:“我还会回来的。”
轻轻地挥动手中羽扇,四轮车随即再度踏上旅途。
因为一路来都是顺风顺水,这一次的转移倒也没有给士气带来太多的打击。而雍城之中的魏军,根本不敢有任何追击的念头。
于是,一路顺风之下,不过一日的时间,丞相便带着大军安然地抵达了陈仓城。
只是,也就在大军等待着王平殿后部队归来的时间里,两封急报却是突然将大军回返成都的归途阻断。
远道而来的两名斥候几乎是一前一后进入的丞相的中军帐内。
一番见礼之后,左侧先入一步的斥候率先开口道:“禀丞相,凉州大军来袭,已攻狄道城数日,暂为马将军所阻,然凉州兵大,特向丞相告急。另有阴平郡之军出羌道而攻临洮,亦为我军所阻于羌道之中。”
闻言,丞相倒也只是微微点头,显然对凉州军和阴平郡兵的出现并不意外。而从斥候的话语中,也不难听出,狄道城的情况并不是十分的危急。
随即,丞相也是将目光投向另一名斥候。不用问,丞相便已经猜到了另一斥候来自何处。还能是谁,自然是来自南安郡的斥候了。
只是相对于陇西郡斥候的淡定,南安郡的斥候显然有些急了。
就在陇西郡斥候刚刚汇报完毕,丞相都还没有说话呢,南安郡的斥候便是立即抱拳汇报道:“禀丞相,凉州大军已攻至豲道城(南安郡郡治),马岱将军特遣末将前来求援,请丞相速发援军,以救南安。”
闻言,丞相顿时便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