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越到了此时,郝昭的双眼反而越是明亮。
自责、绝望、无奈的情绪通通被一瞬间压到了心底的角落,抬起头,郝昭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长刀。
“错了,就要认,就要偿还。”
喃喃地,郝昭在心底告诉着自己:“哪怕用命去偿还。”
轻轻的,郝昭拍了拍身旁传令兵的肩膀,一个淡淡的微笑,已经是郝昭能给出的全部了。
缓缓地,郝昭举起了手中的长刀,朝着城墙上还在浴血厮杀的魏军们大喊道:“诸军,御敌!”
没有更多的解释,也不需要更多的解释,行动永远比话语来得更有冲击力。
话音尚未落下,郝昭已经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冲向那已经若隐若现的汉军旗帜。
而紧跟在郝昭身边的,便是刚刚前来传令的东门传令兵。
尽管手中只有一柄长剑,尽管从东门跑来的他已经气喘吁吁,但在郝昭的带领下,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汉军的军阵。
紧接着,刚刚轮换下来的魏军奋起最后的气力,跟随着他们的将军,杀向了汉军旗帜。
短兵相接间,凭借着一腔的孤勇,郝昭挥舞着长刀,便将当面高举着旗帜的汉军旗兵斩杀当场。
受到郝昭的鼓舞,身旁的魏军将士也一个个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硬生生地将刚刚拿下东门,士气正旺盛的汉军给挡在了半路之上。
甚至隐隐约约之间,还有将汉军打退的迹象。
不得不说,越是在这危急的时候,越能体现出一名将领的能力。
很显然,郝昭即便在将星璀璨的三国之中,也属于非常优秀的那一拨。
即便在如此必败的局面之下,还能聚集军心,甚至向汉军发起反击,甚至还能逼迫汉军后撤,这已经是一流战将才能有的表现了。
只可惜,麦城之下,即便以关羽之勇也难免失败被俘。更何况如今的陈仓城,比之麦城的境地,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而郝昭自也不似关羽那般骁勇能战。
因此,尽管郝昭带着手下精锐稍稍将汉军逼退了数十步,却依旧无法改变陈仓的大势。
这不,郝昭才刚刚顶住了来自城墙上的进攻,张苞已经带着兵马从城内包抄而来。
郝昭也是见招拆招,立即又从正面战场分出了数十人,严守在登城的楼道之上,试图利用狭窄的楼道阻止住正在登城的汉军。
事到如今,想要翻盘几乎是不可能了。
郝昭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地拖延住汉军占领陈仓的时间。
哪怕只是一时半刻,长安的曹真将军也就多了一时半刻的思考的时间。
这也是身为魏将的郝昭,能为魏国、为曹真将军唯一能做的了。
只可惜,郝昭显然还是有些低估了他的对手——张苞,以及他手中的丈八蛇矛。
魏军才刚刚列阵,率先登上楼梯的张苞便是一矛刺出。
丈八的蛇矛既出,饶是张苞以低击高,饶是魏军已经手持着盾牌站定,却依旧被蛇矛上巨大的力道给狠狠击倒,甚至连带着身后数人齐齐被盾牌上传来的巨力给击倒在地。
还没等魏军士卒缓过神来呢,如同毒蛇吐信一般,那黑黢黢的长矛再度划过眼前,汩汩的鲜血瞬间从数人的脖颈处喷涌而出。
就在那眨眼之间,张苞手中的蛇矛便已经冲刺了数个来回,将那摔倒的数名魏卒一一刺死。
原本严整的军阵在瞬间就被张苞以一己之力给破开了一个缺口。
不用吩咐,张苞一手调教出来的汉军精锐们立即蜂拥而入,瞬间将缺口扩大。
被迫无奈,前出阻击的魏军只能退回到了城楼之上,以求重整阵线。
只是,汉军可不会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时间。
几乎是脸贴脸,汉军的将士们也紧紧跟着魏卒们登上了城楼。
稍稍缓过了一口气的魏军士卒们刚想趁着汉军的人数不多,重新将汉军赶下城楼,却见张苞将蛇矛横握,双手猛然发力向前一推。
巨大的气力,瞬间从蛇矛直接传导到了魏军的盾牌之上。
饶是有着数人分担,魏军还是被这巨大的力道给逼得后退了足足两步。
两步的距离当然不多,却足以跟汉军拉开距离,更足够让更多的汉军登上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