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丞相神机妙算,也没能算到本该前去准备西去事宜的马谡,居然会又给自己带来如此的好消息。
郭淮的军事能力,丞相在上邽城的对峙中便已经有所领教,更重要的是,郭淮在陇右地区,甚至是整个雍凉地区的威信,他的投降,势必能让陇右五郡的治理事半功倍,或许在日后东击长安之时,郭淮也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快!将郭淮将军带来。”有些兴奋的丞相立即吩咐道。
“是。”马谡立即答应道。
只是,不待马谡离开中军帐,身后便又传来了丞相的声音。
“慢。”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丞相竟是站起了身,三两步便来到了马谡的面前,道:“吾当亲迎之!”
“啊?”马谡很是有些意外,亲往见之,这待遇,好像也就黄忠曾有过吧?!
正待马谡愣神期间,只听得“啪”的一声,丞相手中的鹅毛羽扇,已经轻轻地落在了马谡的脑袋上:“还不头前带路?”
“哦!是!”吃痛之下,马谡也是立即答应道。
未几,在马谡的带领下,丞相也是来到了那熟悉的监舍之中。
监舍前的酒水自然已经撤下,而郭淮也坐回到了老位置上,正静静地闭目养神呢。
负责监牢的士卒也是个见机快的,眼看着丞相亲自前来,也是快走了两步,在丞相和马谡之前快速地打开了牢门。
锁链响动的声音当然惊醒了正在假寐的郭淮,睁开双眼,果然,一个熟悉的面孔正笑眼盈盈地看着自己,不是马谡更是何人。
只是不待郭淮说话呢,面前的马谡却又是展颜一笑,道:“郭将军,你看谁来了!”
说着,马谡也是随即退到了一旁。
阳光下,印入郭淮眼帘的正是一派羽扇纶巾、容貌奇伟而发须微白的老叟。
虽然对战了十数日,但因为距离的缘故,郭淮还真不知道丞相的容貌,但看那标志性的鹅毛羽扇,再加上刚刚马谡的介绍,郭淮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郭淮的心绪也是激动了起来。他当然明白,身为大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亲自来到这牢房之中迎接自己这个败军之将,这是给了自己多大的礼遇。
不过,郭淮可不认为自己小小一个雍州刺史,值得大汉的丞相如此降尊迂贵。唯一的解释,便是身旁的马谡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郭淮显然是小瞧了他自己的作用,也更小瞧了丞相对于人才的重视。
但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个美好的误会吧。
感激地看了旁边马谡一眼,郭淮连忙站起了身,双手抱拳,对着眼前轻晃羽扇的丞相便是一揖到底,言道:“败军之将,竟得丞相亲至,心中不甚惶恐之至。”
“将军快快请起。”丞相见状也是立即一边扶起了郭淮,一边说道:“将军能明大义而行拨乱反正之举,堪称典范,吾忝为大汉丞相,岂有不亲迎之理哉。”
“末将惭愧之至,不识天命之数,而抗王师之北伐,罪莫大焉。”郭淮当即也是继续告罪道。
这当然也是投降的标准流程了,一则是表达自己已经与过往切割,二也是寻求对方不问过往的承诺。
丞相自然明白,当即便接话道:“将军哪里话,昔日之事已成过往,自今日便是同殿为臣,还要将军不计前嫌,勠力同心,以助北伐功成也。”
要说丞相就是丞相,即便是劝降之语也比旁人说的更加动听,更容易让人接受。
本该是一番“我原谅你了”的高高在上的话语,在丞相的口中,却是成了“希望您不计前嫌”的话语。
卑微?若是在势均力敌之时,这样的话语当然是卑微,但在明显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这便是尊重。
就像是一个院士大佬面对你这个刚刚踏入考验复试大门的愣头青,跟你说:你来我的小组帮我吧。
你是什么感觉?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真的能去给院士大佬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