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没法跟郭淮细细言说。
说什么,黑火药?那东西,自己连丞相都还没汇报呢!
是了,自己怎么将此事也给忘了。还是尽快要给丞相告知才行,或许在丞相的助力之下,燧发枪什么的也能尽早的问世,至不济,批量生产出来,对上了魏军也是一张不大不小的底牌。
略略想了想,马谡随即看着郭淮,却是笑道:“其余的都可以跟你说,但这最后一夜发生了什么,在将军未曾投降之前,请恕在下不能告知。”
闻言的郭淮顿时有些黑了脸,说好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不过,马谡接下来的话语,却是又让郭淮怒气顿消了大半:“嗯,甚至就算郭将军成了我大汉将军,没有丞相许可,在下还是不能说。”
“即便在你汉军之中,知之者也就只有你和你家丞相?”郭淮随即问道。
“确切地说,丞相也还未知具体。”马谡也是老实地回答道。
“嘶。”郭淮不禁有些咋舌,道:“相处几日,我竟不知你会有如此大的口气?!”
马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却是自顾自地又为自己满上了一爵,随意地问道:“前面的细节还听吗?”
“那还听个什么劲儿。”郭淮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郭淮心中很清楚,眼前的马谡根本没有必要骗他,自然,郭淮也清楚马谡就是那个阻张郃于街亭之外之人,也就是那个打败了自己的人。
只是,心底的那一丝丝的不甘,迫使着郭淮想要搞清楚张郃,或者说是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而已。
也因为这一丝丝的念想,才让郭淮问出了刚刚的问题。
既然这最后一战不能说,那前面的战斗,郭淮自然也就没有了兴趣。
当然了,对街亭之战没有了兴趣,但对马谡这个人,郭淮却是更加感兴趣了起来。
缓缓端起已经满上的酒爵,郭淮随即又饮了一口,问道:“既然已经打败了张郃,为何还要行擅离职守之举?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而且......”
“而且,即便是擅离职守,又对战局未有什么影响,何至于连降三级?对吧?”不待郭淮说完,马谡便接着郭淮的话头为他补充完了。
郭淮也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很简单。”马谡随即笑着说道:“这街亭一战虽然胜了,可却也暴露了我很多的问题。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想要重新下战场补足这些问题,我只能自污了。连降三级,也是后续给丞相说好了的。”
“为了补足自己,就连降三级?”郭淮眼睛都要突出来了,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咱大汉跟你们魏国不一样。”马谡却是笑着说道:“你们魏国有才之士何其多,丢了位置自然是回不来了,可咱大汉不一样,有才之士就那么多,咱能降下去,只要能锻炼出能力来,重回位置都是小事情。”
马谡的话语虽轻,却如同一把把尖刀直刺郭淮的心脏。
魏国的人才是不少,可蜀国真的就少吗?远的不说,就说还在世的,郭攸之、费祎、董允、李严、廖立、向宠、魏延还有那老而弥坚的赵云,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哪个不是大才之士?
显然,马谡说的根本不是才士多寡的问题,而是人才的任用问题。
马谡的意思很明显:在蜀国,有才之士总能得到重用,根本不需要担心出路的问题;而在魏国,却要被门户和论资排辈等等因素所干扰,即便再有才之士,也要从门路听指挥才能得到任命。
这无疑是在狠狠打郭淮这个曾经的幽州刺史的脸了。
毕竟,作为一州的刺史,向朝廷举荐贤才也是重要的工作之一。
可是,郭淮自己心中十分清楚,自己所举荐的人中,十中有一二能是有用之人,便已是万幸了。
更多的时候,这荐才之举,不过是平衡世家的工具而已。甚至就连自己的出仕,何尝不是因为家族的缘故呢?
面对马谡略带讽刺的言语,郭淮是既羞且愧,更无力反驳,只能痛苦地又饮下了半爵浊酒。
“所以啊!”马谡微微轻叹了一口气,一边为郭淮手边的酒爵加酒,一边趁热打铁道:“郭将军,加入咱大汉吧!”
“嗯?”闻言的郭淮拿向酒爵的手明显一抖,却终究还是稳稳地握住了。
深吸了一口气,郭淮似乎做了某种决定,缓缓地问道:“若是大汉果真如此光明,将军又何必自污其名,以获下放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