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早上天才亮,越无尘过来给他换药,小景并没有拒绝。
他受伤的部位是在胸口,被人一剑穿胸而过。
好在并没有刺入心脏,只是伤到了胃。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同于前两次上药,小景昏迷不醒,这一回他全程是很清醒的。
他本来想自己换药的,奈何身上太痛了,手臂举不起来。
而且,小景也没有那个勇气,一把将染血的,已经和皮肉牢牢粘在一起的纱布,撕扯下来。
所以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同意了越无尘解开他的衣衫,帮他换药。
小景觉得越无尘是比其他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的。
只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因为其他人从来都不会关心他的想法,甚至都不允许他开口,什么事情都不由他说了算。
越无尘比其他人好的那么一点点,就在于他愿意去询问小景的意见。
并且不强迫小景作出任何选择。
譬如说现在,越无尘端着伤药还有纱布过来,站在床边,温声细语地询问他,可不可以帮他换药。
见小景点头了,越无尘才放下手里的托盘,坐在床边,又问他,能不能解开他的腰带。
毕竟受伤的部位是在胸口,解腰带露出肩膀和整片胸膛,其实在所难免的。
但越无尘还是询问了小景的意见。
然后就静静望着小景,等待他的回答。
小景一直认为,同为男人,哪怕就是泡在一个木桶里洗澡也没什么关系。
就跟之前,他和罗素玄泡在了同一个木桶里洗澡一样。
都是男人,不讲究什么男女有别,非礼勿视。
而且,小景也不傻。
如果不及时换药的话,伤会好得很慢。
他想早点恢复身体,就得及时换药才行。
于是乎,小景很有礼貌,看起来也很乖地点头道:“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可能会有点痛,但本座会尽量轻一点,如果痛得厉害,你就说出来,本座会停一停。”
越无尘如此道,见到小景点头允许后,才解开了他的腰带,先将里衣褪下,露出了少年雪白纤瘦的肩膀。
可能是长期食不果腹,小景看起来十分清瘦,骨头架都没长开,身子很单薄。
而且后背还有些凌.乱的鞭痕,看起来已经很久远了,早已经形成了褐色的长疤。
看起来十分狰狞丑陋。
越无尘光是看见这满背的疤痕,就又想起了当初的林景。
受了一百二十多杖,后背都被抽得血肉模糊。
如果林景现在还活着,后背上也应该是一条又一条凌.乱的疤痕。
而原本,林景是不该留下那么多疤痕的。
“你后背上的鞭痕……”
“嗯?”
小景歪着头,有些纳闷道:“有鞭痕吗?我不记得了。”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于是便摇头道:“有就有吧,反正我穿上了衣服,别人也看不见。”
越无尘没说什么,心里想的却是,日后一定要给小景身上所有...340;疤痕都消除得干干净净。
让小景干干净净的,活得开开心心。
只要小景高兴,他想做什么事情都行。
“你且忍忍,血痂和纱布黏在了一起,本座用剪刀帮你剪开,会有些痛。”
越无尘从旁轻声道,取过一个小剪刀,开始剪开纱布。
原本小景是不用受这种罪的,越无尘之前帮他止住了血,好生处理过了。
只要小景不乱动,伤口就不会崩裂流血,那么皮肉就不会混着鲜血和纱布黏在一起。
可昨夜林墨白来过,小景一时情绪激动,曾经大力推搡着林墨白,还使劲捶床。
硬生生地让伤口再度崩裂了。
“长痛不如短痛,不必如此麻烦了。”
小景摇头,神色认真地道:“我的手有些抖,你直接帮我扯开吧,我不怕痛。”
而后就攥紧拳头,把自己的嘴堵住了。
小景偏过头去,不忍心看见自己待会儿血肉分离的惨状。
肩膀却不停地发颤,可见他其实也是很怕疼的。
越无尘见了,一时难言心头悲切,也是这会儿他才发现,原来小景并不是个爱喊疼的人。
也只有在小景失去所有意识时,才会跟别人说,他好痛。
越无尘自然不舍得如此粗.暴地对待小景,便用纱布蘸了点水,小心翼翼地将血痂化开。
然后再用小剪刀一点点地将缠在小景身上的纱布剪开。
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越无尘才将染血的纱布尽数解开了。
随手丢在了盆里,原本一盆清水,也被鲜血染红了。
不敢耽搁太久,越无尘迅速且小心翼翼地在伤处洒满了伤药,然后才用干净的纱布,一圈圈地帮小景缠绕好。
等做完这一切时,小景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俊脸煞白煞白的。
越无尘把小景的手从嘴里拿出来,赫然就见那攥紧的拳头上,两排出血的牙印。
可见小景疼得非常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