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离开,我回到疗养院附近的那家酒店。
我舅手术后暂时没什么大碍,而我改签的火车票,也就在后天一早。
原本想放空一段时间去好好想清楚前路,没想到意外得知的这些事,让我连过去的路都彻底迷失了。
我妈生过一个早夭的弟弟,且不是我爸爸的种。
而我那个多年以来音信全无的父亲,甚至也不像我之前以为的那样彻底生死未卜。
他走了,但又没有完全放下我和我妈。
家里出事的时候我才十七,隐约只知道我爸多年以来一直经营的药业公司突然出了一些债务危机。
而危机的产生无外乎是经营不善,环境突变以及口碑崩塌这三种情况。
我爸恰属于最后一种。
有说是公司新上市的精神类保健品给患者带来了致命的副作用,也有说是原材料和研发专利并没有同步的合法合理的资质之类的。
总之股票是一夜之间崩的,身价是一夜之间毁的。
我爸带走了所有能变现的资金,随后人间蒸发了。
看起来,的确像是有所报复。
可偏偏他又没能做到做死做绝,反而偷偷跟舅舅舅妈保持了几年的联系。
或许,他是看在我程时音至少还是他亲骨肉的份上吧。
舅妈没有给我地址,她说她和我舅也看不懂那是从什么地址汇过来的。
而且这一晃又是七八年过去,他或许早就不在那个国家,那个城市了。
我闭上眼,用手臂挡在眼皮与天花板之间。
我需要更多的黑暗去思考,也需要更多的安宁去释怀。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去找他。
也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要怎么样才能开诚布公地和我精神有障碍的妈妈去谈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