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他家吃饭,也是因为家里的田被叔叔要了去。
何来讨债一说?
他一言不发,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婶婶擦着手上的水从厨房走了出来,枯黄的脸皮攒在一起,声音又尖又厉,“你咋来了,那个苏家闺女不是看上你了,天天给你做白面吃吗?还来这里吃我们家的饭做什么?”
邵寂言皱眉,不欲与她多说,行礼问好:“婶婶,我叔叔呢?”
“找你叔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我听不得吗?”
“这件事情,只能和叔叔说,婶婶是做不得主的。”邵寂言束手垂眉,站在院中无甚表情。
平白叫人心里直犯嘀咕,邵二婶轻蔑地冷哼,“你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事,难不成是又要参加科考不成?家里可没钱够你白造的!”
她拍了拍抱着她腿看热闹的小儿子,“潮生,去喊你爹。”
邵寂言沉着一张脸,直到他叔叔从屋里走出来。
“有事吗?”他站在台阶上,高高地俯视着邵寂言。
邵寂言抬头看他,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审视自己的亲叔叔,原来他并不高大了,腰背已然弯曲,脸上满是沟壑,鬓角也染了白发。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平静道:“小侄准备不日成亲,与苏家蔓娘,特来讲与叔叔。”
邵二叔点头,“我知。”
邵二婶却来到一旁道:“哼,我原以为你你眼光多高,多少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你,你倒是清高,结果现在看上这么个人!”
她一双吊梢眼瞥向邵二叔,“你还不知道吧?那个苏蔓啊,村里人都是如何说她的,肥胖如猪,又泼又剽,还有疯病,这才回来没多久,谁也不清楚她以前在外面是怎么过的,是个心狠手辣的,连她娘、她妹都要打!”
邵二婶嘴薄,说话十分快速,唾沫星子满天飞:“不过我听人说,你是看中她带回来的钱了,算你聪明,娶个貌丑有钱的媳妇,好继续供你读书,你说你没这个命,怎么就非要一试再试呢!”
邵寂言一向不擅长如何与村中妇人辩驳,他听在耳中,哪一句话他都能在心里找出反驳的话来,可偏偏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