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口声声说温姝是婊子只是为了羞辱他。

易欢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像温姝这样的人。

孱弱的像兔子,狠起来却能一口咬断猛兽的喉咙。

易欢自愿承担易家的所有罪行,然而作为一枚弃子仍旧不免心存怨恨。

最恨的人就是温姝。

温姝揭开了易二公子眼中家庭和睦的假象,让他真正看清楚人性趋利避害的本能。

易欢手中的铁链晃动着,看起来依然是京城锦绣堆中养出来的公子哥,没有人敢逼着易家的人换上囚服。充军只是缓兵之计,易欢总有一天会回来。

陈司礼也会。

陈司礼出身武将世家,常年被陈昭摔打惯了,并不比易欢金贵。在听到了温姝任职工部侍郎的消息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也不知道又爬了谁的床。”

易欢扬眉,“你动心了?”

陈司礼面色发红,“你胡说什么?”

易欢叼起狗尾巴草,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北方边境大漠如烟,冰河如瀑,野草蔓延生长,人迹稀少罕见,时有劫匪与兵祸,乃不毛之地也。

而此时一行充军队伍从京城一路向北,犯下罪孽的人们终身不能返回家乡,只有脚印留了下来。

祁睿知道易欢陈司礼二人被发配充军。

他身为储君却被芳庭宫如此算计险些连累了母家,遂与易家一同在朝堂上施压,双方明争暗斗,硝烟四起,温姝受到波及,参奏的折子一本又一本。

他同时得罪了易家,陈家与顾家。

芳庭宫自顾不暇,长公主鞭长莫及,温姝走投无路。

正如祁睿所言,这世界本就不公平。

他要如何才能将祁睿踩在脚下?

陛下是九州之主,上了陛下这条船何惧易家顾家和陈家?

可他要靠什么才能得到陛下的庇护?

他还没有报复顾家和祁睿。

易欢和陈司礼还没有死。

他不能出事。

兴平十二年五月初,北方去年因雪灾而塌陷的桥梁由工部重新起草图案负责修缮,可载数吨重,温姝因之而得到了天子的赏识与同僚的诋毁。

随着北方桥梁的新修,温姝入宫的时候多了起来。

陛下很忙,温姝去的时候大多数将公事与大监昌巳交代清楚,之后留下奏折便退了下去。

这一次却同往日不同。

温姝照旧想与大监交代时候,大监笑道,“温大人请随我入内,陛下此时正在。”

温姝便跟在大监身后,随着大监绕过漆红梁柱,掀开精致珠帘,在青玉阶梯下俯身跪下。

大监道,“陛下,温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