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不知如何作答,陆琢先告知了他:“四少爷管着科举相关的事宜,我今后可能会参加考试,若是让他知道了你我的关系,心里不快,不免做些什么。”
“不会的,你放心。”温晏心想:他哪里在乎?
陆琢又跟他讲了些话,还准备告诉他霍家的形势,让他早做准备,但温晏只静静望着竹林,兴致恹恹的,陆琢也不便多言,中午带着温晏去不远处的寺庙里上了香用了斋饭,没到下午温晏已经困了,便要回府。
这边的霍时修一个人坐在桌边,到底没等来温晏同用午膳。
没甚胃口,他只喝了些汤,刚放下碗,几个小厮抬着个庞然大物进来,说是郡王爷吩咐的。
他的贴身随从成蹊上来汇报:“小王爷五日前找来外面的工匠师傅,说要给您做个午睡用的卧榻,用上等的黄花梨木,做的宽敞些,师傅连夜加急赶工,今天终于送来了。”
“小王爷?”
“是啊,小王爷没跟您说吗?”见霍时修眼神茫然,他便解释道:“小王爷说您中午睡藤椅睡得肩背不舒服,便想着给您做个卧榻,便您中午小憩。小王爷还嘱咐了好多,什么长宽、两面独板还是三面独板,纹饰是用云纹还是花草,他都做了要求。”
霍时修似是听了见不可思议的事,半天才回过神,示意门口的几个小厮:“放进来吧,仔细些,别磕到了。”
温晏在回来的路上睡了一觉,醒时还没到霍府,当儿正撩着车帘瞧外面。
“当儿,”温晏喊他,“若是以前我见到阿琢哥哥,心里定会雀跃不已,可今天为什么我心上总像有块石头,压得我难受,也开心不起来。”
当儿一半心思都在车外,嘴一秃噜就说了出来:“因为您心里念着四少爷,中午我见您一直盯着太阳看,怕是想着回去同四少爷用午膳,可惜路程远,赶不上。”
“才没有!你真是越发放肆了!小心我扣你的月俸。”
当儿立马低头:“小王爷,当儿知错了。”
温晏偏过头,烦人的恼意久消不散,直至回了府,才恢复了往日的疏冷,当儿推着他回房,一进门就闻见绿豆汤的清香味,霍时修的随从成蹊走上来:“小王爷,这是四少爷亲自下厨熬的绿豆汤,说是要感谢小王爷赠榻。”
温晏朝另一边望去,果见一张漂亮的卧榻。
“……四少爷还喜欢吗?”
“喜欢得不得了,”成蹊小声说:“躺在上面,老爷召见都舍不得走呢。”
温晏动了动唇,垂眸道:“哦。”
霍太师把霍时修喊过去,交给他一些关于年底皇帝出巡的事情,又让他今后照旧跟着他二哥霍蕲在礼部做事,不可询问插手兵部的事,霍时修装聋作哑,听了一晚上的训,最后还是霍夫人来将他解救出来。
“你总是和你爹拧着来做什么?”霍夫人又恼又心疼。
“娘,表哥前几日给我来信,说闽南时局也有些不稳,总有倭寇侵犯,朝廷正是用兵之际,却由着圣上将大批人马调去蓬莱仙岛保护什么元丰真人,长此以往下去,外患未除,内忧先起——”
“你胡说什么?就不怕隔墙有耳?”霍夫人吓了一跳,斥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允许,战场上刀剑不长眼,我决不允许你领兵打仗,兵部那么多人,不缺你一个。”
霍时修已经无意反驳,父母说什么便应什么,嘴上乖巧得很。
回房时温晏已经躺下来,但还没睡,只闭着眼养神,霍时修沐浴更衣之后进来,不忘去温晏的床上拿自己的瓷枕,指尖刚碰就被温晏拦住了,温晏睁开眼,一手伸出来搭在霍时修的瓷枕上,故意闹脾气地说:“卧榻上明明有枕头,不许你用这个。”
霍时修微怔,随即笑道:“为什么?”
“鸳鸯枕就是要放在一起,分开来算什么。”
霍时修若不是精神清醒,差点就以为温晏这是在向他示好撒娇了,但他到底没醉,也不敢有这种痴心妄想,“见了陆公子,小王爷的心情果然好多了。”
温晏一愣,心绪莫名又乱了,说不清道不明。
“多谢小王爷的卧榻——”
“谢谢你的绿豆汤——”
两人同时说出来,说罢又同时噤声,最后还是温晏先开口:“好了,抵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