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也忘了照顾霍时修的心情。
心头涌上一阵后悔,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说不想上街了,就想在庭院里歇一歇,院子里的紫藤开完了花,只剩下浓绿的叶子形成天然的荫蔽,霍时修把他推到下面,指道:“你来的有些迟,紫藤总在四月开花五月谢。”
温晏仰着头,忽然想起李白的诗:“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
他看向霍时修,笑着说:“今年错过了,明年再看不就好了?”
他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月,竟然就想到明年的事了,温晏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这话里藏着的含义,忽地红了脸,又开始偷偷抠轮椅把手了。
霍时修随着温晏诗里的意境,将金丝雀的笼子挂在了藤间的木架上,他没注意到温晏的动作,也说:“是啊,明年再看。”
温晏饭饱了就犯困,在院子里就开始打瞌睡了。
回房间之后,当儿和两个丫鬟帮温晏洗漱更衣,霍时修也在人走之后,拿了瓷枕往躺椅上走,刚刚要躺下,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温晏陡然清醒了。
他望向霍时修,霍时修比他镇定许多,先将瓷枕放回到温晏枕边,刚准备去开门,就听到当儿说:“老夫人,少爷和小王爷已经睡下了。”
温晏松了口气。
可他这口气却只松了半截,下一刻连命都吊了起来。
“把门推开小半扇,我看看他俩。”
霍时修和温晏对视了一眼,温晏先伸出手。
霍时修说:“小王爷,失礼了。”
温晏被霍时修的气息包裹住了,霍时修躺到他身边,掀起薄被盖住了自己,温晏的手背碰到了霍时修的衣袖。
鬼使神差地,温晏动了动还能动的上半身,往霍时修的方向靠了靠。
木门发出轻轻的吱呀声。
霍时修伸出手隔着被子抱住了温晏,怀里人的身子在小小地发颤,霍时修说:“抱歉。”
吱呀声又响了一声。
霍时修连忙收回手,往旁边移了移。
“小王爷?”
“霍时修,”温晏喊他的名字,闭着眼睛,声音还有些抖:“你是不是有心上人啊?”
霍时修却不正面回答,反问道:“小王爷,你的心上人是国子监里的谁?”
第7章
温晏原本觉得他的床很大,大到他平日里睡觉总觉得孤零零的,可霍时修一躺上来,还侧着身,这个床好像都变得拥挤了。还有他原本觉得窗外池塘里的蛙叫吵闹,可现在却一点都听不见了,只剩下他紊乱的呼吸声,声声敲在心上。
霍时修可能也觉得自己僭越了,所以即使温晏看上去像是还没听懂他的问题,他也没有再重复一遍,只是说:“抱歉,小王爷,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他是我父王请来教我写文章的先生,也是国子监里的监生。”温晏并不想逃避,他问心又无愧,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霍时修的问题。
是放在心上过,但现在也放下了,最多如藕断丝连般带点留念。
可回答不是心上人,又显得殷切。
霍时修有那么多传闻,鸣凤坊里的花魁,听雨阁里的琴师,这些天来温晏总偷偷听丫鬟们的墙角,听来了不少故事,心里气得冒火,霍时修的红颜知己加起来比温晏见过的人还多,如此种种,霍时修也没对他解释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