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只寸步不让地拒了外室的儿子,之后便整日闭门不出,连自己最喜爱的琴都不碰了。
往昔保养极好的,那双弹琴的手如今已经不如当时,长孙昔瑟缩了一下,苦笑着说。
“罢了。”
日后入江府有的糟心的时候,这琴她只怕是不会碰了。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晏青扶蹙眉,语气急促地问。
“这些事情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说到底是长孙家的事,晏青扶纵然想插手,长孙家也不会同意。
一句死气沉沉的话说罢,楼阁里落尽了安静。
又充斥着无限的无奈。
是了,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连长孙昔闹过哭过都变不了长孙大人的主意,于官场而言,儿子女儿,亲眷之中,总没有大过自己仕途利益的。
但晏青扶仍是心疼长孙昔。
“你不想嫁,又何必再委屈这种人过一辈子,长孙家于你的好日后总有别的办法还,但无需拿你的幸福去换。”
晏青扶眼珠转了转,当机立断对她说。
“索性离成亲的日子还有近半个月,你若不想成亲,不如我为你寻个地方,你跑。”
跑?
跑去哪?
长孙昔哆嗦着唇,下意识摇头。
她虽洒脱,可从未做过如此出格的事情。
何况长孙府发现她逃了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不想给晏青扶带来麻烦。
“昔儿,你听我说。”
晏青扶看着她,语气冷静。
“如今长孙府对你的痛苦视而不见,江家又一味欺负人,你日后嫁过去他们只会更猖狂。
报恩的法子有千百种,总不至于连命都抵了。”
她话说的吓人,却也是实话。
高门大户的腌臜事不少,江府公子如此风流,指不定日后要怎么有恃无恐地娶小妾入门。
长孙昔如此脾气高傲又眼里容不得沙子,生气事小,若惹了小妾妒忌害她才是事大。
长孙昔抬起头,泪眼盈盈地看晏青扶。
“可我……”
晏青扶的话戳中她心中所想。
可她当然有顾虑,她顾虑家族顾虑麻烦。
终究只是摇头。
“算了。”
她到底是正室,江家会明面上过得去。
见得她如此挣扎,晏青扶也不在此时逼迫她,只说。
“还有一月,你若是想走,时刻派人传话给我。”
长孙府面上功夫做得好,这些事瞒得严实连她都不知道。
所以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不让长孙昔与她相见。
这算是个折中的法子,长孙昔迟疑片刻,点头应下。
与晏青扶说了这些,萦绕在心头多日的愁云散开,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语气轻快了些。
“说来你请我过府,我却尽说这些糟心事给你。”
晏青扶摇摇头,温声安抚她。
长孙昔如此,晏青扶自然不会再过问那些事,只想了法子想哄她开心。
长孙昔只摇头,停顿片刻看着她说。
“你弹一曲琼梅意给我吧。”
这是长孙昔最喜欢,但却一直学的不好的一个曲子。
晏青扶的琼梅意弹的炉火纯青,她自己没了心情和气劲弹琴,便想在此时看别人弹。
晏青扶自然不会拒绝,婢女拿来了她的琴,她指尖搭在上头,一曲琼梅意倾泻而出。
她弹得极好,一首曲子听不出什么晦涩生硬的地方,长孙昔看她低头弹着,楼阁之外不远处就坐着八王爷,八王爷亦合了手中的文书,抬头看着她弹。
长孙昔心中忽然浮起几分道不明的欢喜和酸涩,她看着晏青扶,心中想着。
世间人如晏青扶这样幸福者终是少数,但她亦盼着晏青扶一直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