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貌美侍女么,我不去找,王爷这伤怎么处理?”
这话怎么听怎么生硬,容祁也未料想自己随意一句话,倒让她想到什么貌美侍女身上。
他顿时哑然失笑。
见他半晌不说话,晏青扶转头又要走。
容祁眼疾手快地从软榻上下来,走到她面前。
“是不习惯王府所有下人近身伺候,不分男女。”
他耐着性子解释。
宽大的手掌在夏日也泛出几分热意,容祁一手牵着她又坐回软榻。
“往昔受伤大多是我自己处理,但如今伤在后背,倒要有劳青相了。”
腰封不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外袍挡不住什么,他内衬稍稍褪开,便看得见那白皙的胸膛。
可晏青扶哪近身这样给别人上过药?
“你还是……”
她犹犹豫豫地想让容祁叫姚太医回来,但话说到一半,容祁就扬起尾音。
“嗯?”
她顿时又想起,这伤是因为她才受的。
纠结了片刻,晏青扶认命地沾湿了帕子。
“你脱吧。”
她自暴自弃地说着,头已经低下去,耳侧红的要滴血。
容祁从喉间溢出几分轻笑,又伸手褪去了外袍。
接着是上衣的内衬。
衣袍落下,饶是晏青扶低着头,也看见了那衣袍下藏着的,流畅漂亮的线条,和白皙又精瘦的背。
容祁早已背过身去,斜斜地倚着软榻。
没正对着面,加上容祁没说话,倒让晏青扶少了几分不自在,将沾湿的帕子一点点拭去血迹,轻轻地将伤口清洗干净。
她动作轻的厉害,落在后背上只觉得轻的像羽毛似的,竟莫名地让容祁心头一痒。
他没忍住回过头,刚要调笑两句,就看见晏青扶认真的目光和细致的动作。
明黄的宫灯映着她好看的眉眼,也莫名地平添几分温柔。
他霎时也软了神色,没舍得错过难得这样的晏青扶。
“别动。”
晏青扶正准备给他上药,见他转了头,蹙眉说道。
容祁轻声一笑,便又别了回去。
等药上完,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晏青扶将药瓶放好,松了口气。
“好了。”
容祁转过身,她一时没防备,就看见他未着衣衫,那精致好看的胸膛。
“你……药上完了,快些穿上衣服。”
她脸一红,别开眼说道。
知道她脸皮薄,容祁也没多调笑,乖乖地穿好了内衬,一时享受屋内这难得安静又温情的时候。
但温情不过片刻,容祁还是没忍住,看着她,伸手去摩挲她此时有些泛红的耳垂。
“怎么跟个小醋坛子似的。”
晏青扶睁大眼睛怔愣了片刻,才想起方才闹得那场乌龙。
这是什么形容……
“没有。”
她瞥了容祁一眼,纵然这如今水润又难得带了几分嗔意的语气没多大威慑力,她还是做出一副老成又沉稳的样子。
怎么这么可爱。
容祁一时心头软了又软,目光盛满了笑意。
*
七月二十日这晚,姜家携五万兵士谋反,挟持新帝威胁皇亲,滥杀无辜残害忠良,一场血战从午夜持续到辰时方休,姜家嫡系血亲一脉俱伏法,前后投降约一万兵士,死在皇宫内外的亦有几千,鲜血和惨叫声传了半宿,将明黄的宫墙,和青石板的地,都染成了一片红色。
据悉往后数十日间,长街人影稀疏,禁卫军日日夜夜交班巡视,百姓人人闭门不出。
二十一日午后,新帝容瑾重回紫宸殿,肃清朝堂内外,稳定政局。
二十二日早朝,帝下旨,姜家株连九族。
嫡系长房嫡女姜浅,中宫皇后,废后收册宝,幽闭冷宫,无诏终生不得出。
除此之外,与姜家勾结反叛者,兵部尚书何束,城防军统领,礼部侍郎府,嫡系一脉三岁以上俱斩首示众,庶出及旁支,男子流放,女子卖身为婢,且终身不得脱籍。
这是瑾帝登基第一年以来,第一次遇见如此阵仗的反叛,这铁血手腕的震慑和威压,一时也让朝臣们都对这位新登基,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新帝更高看了一眼。
京中事变,乱臣反叛,最终落了个人走茶凉的下场,还彻底让容祁容瑾借着此事将朝廷中的虫蛀,腐朽之风肃清,一时朝堂官员人人自危,俱正襟危坐。
于是此次事变,在大昭日后的史册中记载为,“哲元惊变”。
“皇上,姜庶人求见。”
乍然听见这句姜庶人,容瑾似乎愣了愣,才想起姜庶人指的是谁。
“朕不见了。”
他扬手止住了太监要说的话。
过往半年,他于姜浅,至仁至义,姜家对大昭不忠,她站在姜家身边算计着自己这个枕边人,如今大局已定,再见姜浅已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