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扶着温姑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好好好,奴才这就去禀报,您先坐着缓缓。”
温姑姑丝毫不讲究瘫坐在石阶上,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鬓发,直到此刻才有心思抬手用衣袖擦了擦。今夜心中焦急又跑了太远的路,实在走不了了,忙催促小太监快进去禀报。方才焦急之下还不觉得,现在到了寿安宫,心神一松懈,只觉得双腿无知无觉,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片刻小太监和安嬷嬷从寿安宫里走了出来,安嬷嬷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温姑姑微蹙这眉头,将温姑姑从地上扶起来,半抱着温姑姑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皱着眉的问道:“这么晚入宫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这般失态。”
温姑姑用力抓住安嬷嬷的衣袖道“太后娘娘呢?我有急事禀报!”
“明日再报不行吗?”安嬷嬷眉头锁得更深:“何事这么急,太后已经睡下了。”
温姑姑咬着唇思虑了片刻,道“刚刚羽林卫忽然来别庄将小公子带走了,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被看守了起来,今日小公子闹着要吃含香阁的绿豆糕奴婢去给小公子买糕点,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啊!”安嬷嬷惊呼一声,大惊失色道,“我这就将太后娘娘唤起来,你与我一起来。”
说着命刚刚的小太监扶着温姑姑在后面慢慢走,而安嬷嬷则快步走向太后寝殿,将太后唤醒。
安嬷嬷在太后耳边则快速的将小公子的事禀报一遍。果然安嬷嬷话刚说完,太后急忙将温姑姑叫了进来,自己披着一件外衫坐在椅子上。
温姑姑,一进殿里看见太后,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一晚上的惊慌失措,一晚上的担惊受怕,忍了一晚上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顿时泪流满面的哀声唤道:“太后!”
太后顾不得其他,急切的问道:“荣儿怎么了,不是说要去庄子上住几日的吗,怎么又被羽林卫带走了。”
温姑姑用衣袖粗糙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回道:“今日傍晚,羽林卫的人忽然来到别庄抓走了小公子,奴婢实在没法子才冒险来宫里求见太后的。”温姑姑压低了声线竭力让声音正常些却还是掩不住哭腔。
“可曾禀报镇安王?”太后抬手按了按眉心的穴道问道:“那陆大人怎么说?”
“陆大人.......”温姑姑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说,呐呐不语。不过事到如今,此时也顾不得许多,立即一磕到底,额头顶着冰凉的地面,哽咽着回答道:“陆大人三日前便被羽林卫带走了。”
“啪”的一声,太后手掌用力的拍在桌子上,愤怒的喝道:“什么?三日前?已经三日了,为何不来告诉哀家!”
”太后息怒“温姑姑连忙叩首道:”王爷被带走前曾吩咐奴婢等人,这件事不必报于太后娘娘,还说顶多三五日一切便尘埃落定,奴婢们不懂大人指的是什么,以为大人不到五日便会回来。便听了大人的吩咐,谁知今日小公子也被带走了。“
太后颓然的倚靠在椅背上反复轻声重复着”尘埃落定,尘埃落定。太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看向温姑姑:”你可知陆大人关在哪里?“
温姑姑思索了片刻答道:“大人被带走那日,奴婢命人悄悄跟在羽林卫后头瞧了一下,去往的方向,应该是天牢。”
太后又惊又怒,颤颤巍巍的用力扶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吩咐道:“给哀家更衣备车,哀家要去天牢”
安嬷嬷扶着太后走向室内更衣,看了一眼依然跪在殿中的温姑姑,轻轻的使了个眼色,温姑姑知意的,连忙爬了起来,扶住太后另一边的手臂。
安嬷嬷和温姑姑很快的就给太后换好了衣服,再用一件长长的黑色披风将整个人都罩住,穿着妥当,太后立即带着人走了出去。
殿外一辆朴素的青篷马车已经备好,等太后和安嬷嬷、温姑姑登上马车立即向宫门外驶去。
天牢离皇宫不算远,马车疾驰,不过一刻的时间便到了。
马车一停下,不必人扶,太后自己便急匆匆的跳下马车,向天牢内疾步走去。安嬷嬷和温姑姑跟在太后后面一路小跑。
门口的羽林卫拦了一下,还未说话,太后怒喝道:“给哀家让开,不然哀家看了你们的脑袋!”
身后的安嬷嬷与温姑姑也上前将拦在太后面前的长剑用力推开。
羽林卫大多都是见过太后的,太后一路向里再也无人敢拦。
待走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门口,看着敞开的门里,相对而坐的陆成泽与萧毅瑾。
陆成泽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太后勾起唇角轻轻的一笑。萧毅瑾顺着陆成泽的视线转头同样看向门口的太后。
太后没有看他们,视线紧紧的锁定在两人面前的托盘上,素白色的酒壶,纯白一片,上面一丝花纹都没有。
宫中器物素来奢华高贵,即使是稍有位份的女官所用器物也必定雕花绘彩,这般朴素的酒壶只会装一种酒,也只有将死之人才会用的 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