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那凤隆坡里果然没有火|药,宁为钧昨夜带人去,是空跑了 一趟!”
早朝时这消息传到宫里 已炸了锅。冯卧下朝后换了身便装,靴子还不及换,便急匆匆往草堂这边赶来了。
草堂后院要播种蔬菜,林荆璞闲来无事,正在锄草翻土。他缓缓撑着锄头直身,目色淡然,递予他一杯水:“子 丙先生莫急,慢慢说。”
冯卧喝了 还是发渴,有些抱不平:“宁为钧这娃子 冤。凤隆坡的库房管事不肯交钥匙与账本,他是得了 我们这头的消息,笃定那里头藏了火|药,才敢放火硬闯。可他实在是不走运,昨夜只烧了一头门,今早狂风一起,谁知那火又燃了 起来,将整个凤隆坡库房都点着了 ,里 头存放着的粮草尽被烧毁。这下好了,他不但 得了 个查案失度之责,还落了个擅自销毁军中物资的罪名,凡事跟军队挂上钩的,可都是大罪,砍他头都算是轻的!”
林荆璞黯然颔首,问:“革职查办了 吗?”
“ ,朝上便下令摘了 他在刑部的牌,都没走三司会审,直接交由兵部审理了 ,”冯卧越说越气不过,“宁为钧这人有时是古板强硬了些,可做事是极仔细的,怎会让火又烧起来!烧了库房的火究竟是谁放的,怕是还不好说哩!”
林荆璞目色不明,又轻笑了 一声,继续翻动地上的黄土,云淡风轻地问:“魏绎如何 说?”
冯卧打量了林荆璞一眼,为难一咳,道:“皇上身子欠着,还上不了 朝,且由燕鸿代管朝中事务,不然宁为钧今日在朝堂上,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境地。墙倒众人推啊。”
林荆璞脚边的锄头慢了两下,似在品味冯卧话里 的玄机,待思绪拉回后,才轻笑说:“是柳清岩算的一手好计谋。”
冯卧亦深思良久,道:“旁的都不费解。可二爷早知那柳佑奸诈不可信,为何还要将凤隆坡的消息递给宁为钧?”
林荆璞:“柳佑此人深不见底,京中先前从未有过这号人物,他这两月冒得实在太快,又在多方势力中周旋,目的绝非只是谋取高位。哪句真哪句假,只怕连燕鸿也未敢全信。可他昨日敢亲自来透露消息,是料定了 这消息于我们来说左右不会有害处。凤隆坡有火|药是最好不过,私造火门枪的事藏不住,这把火迟早烧到燕鸿身上,可宁为钧此次去偏偏扑了 个空 ”
“二爷莫不是觉着,宁为钧将来会对我们不利,不如 将计就计,先除了这个隐患?”冯卧皱眉问。
“不好说,”林荆璞沉肩,将滑下来的袖子 重新卷起,道:“邺京之中藏龙卧虎,许多人不似表面那么简单。宁为钧的考妣叔父皆殉国而死,他们宁氏虽是地方寒门,可都是前朝忠烈,宁为钧的心志多少是随了他父亲的。他会怕死么?族人自刎,留他一人苟活于世,对新朝俯首称臣,活下来恐怕比死去还要艰难得多。宁为钧甘愿折腰在大启朝廷屈居多年,如 今又被魏绎青睐重用,必有更深的原因。”
林荆璞没再往下说了,冯卧也明白了他的顾虑。
宁为钧虽因家族先志,是亲殷一派。可无法坦诚相待的朋友,便不能敞开心扉,精诚合作。殊途同归才更要命,这条道上本就拥挤,哪还能挤得下两队人马?
何 况这中间还夹了个魏绎,一切才变得可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