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东南兴乱,岂非大忧?其罪虽当诛,其情则可恕。”
“谋反狂徒,有何可恕?”
“若非花石纲困民已极,方腊区区一漆工,不过匹夫之暴,几个弓手便能擒拿。然东南之民,闻风响应,数日之间,集众数万。究其因,可罪者不在民,而在政。”
“童贯已夺回杭州,方贼乱军指日可灭。此忧一除,还有甚忧?”
冯赛略一犹豫,随即奏道:“皇上请恕草民愚狂。这些年来,商法屡更、条令频换,商者手足无措,市井物价腾乱。国库日益富,而工商日益窘,竭泽之鱼,何可为继?”
梁兴也亢声言道:“军政废弛,荒于训练。为将者,视兵卒如仆役,任意驱使殴责,行如商贾,只知牟利;为兵者,衣粮常扣,营房常坏,温饱尚且难济,岂能扬武奋勇?强敌一旦入侵,百万禁军恐怕只如沙垒纸堡,奔逃不及,何可御敌?”
张用含笑扬声:“皇都艮岳奇,天下草木惊。宫中爱精奢,民间竞浮华。”
陆青也朗声道:“一纸括田令,万户尽哭声。朝为己田欢,暮因官税愁。”
官家那润洁面色越听越沉暗:“民间若真是如此惨戚,为何朕一无所闻?”
赵不尤忙道:“百官只知佞上,朝政唯见壅蔽。陛下只见库藏日丰,岂知钱从何来?”
“你们所奏,我已知晓,但事有缓急,辽国眼见得将亡,此时不谋燕云,若被金人占去,何时可复?”
“一来金人未必可信,二来东南方腊之乱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