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委屈地“哦”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坐着,不再招惹楚识夏。
校场上金锣一敲,只余满场落雪细微如蚕食的声响。
演武开始。
“演武一事,便是军官们各自比较武艺。分组对决,胜者晋级,共计五轮,战至最后一组分出胜负。”裴璋贴心地为楚识夏解说,“不知云中演武可有不同?”
“云中从来不搞军中大比。”楚识夏托着腮,心不在焉地一笑。
在云中,军功是拿命换的。世家大族但凡有别的出路,是断然不会让自家子弟上战场的。没有真才实学,出了拥雪关就是拿脖子给北狄人磨刀。
裴璋咂舌。
六皇子从自己的位置爬到白子澈身上,坐在他怀里玩他的袖子。小孩子惯会自娱自乐,抓着袖子上织金的纹路也能玩得不亦乐乎,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楚识夏认真地看了演武片刻,不禁摇了摇头。
“满场少年军官,就没有入得了楚小姐慧眼的吗?”裴璋调笑。
“花拳绣腿,不堪大用。”楚识夏刻薄地点评道。
想来也是情理之中。
科考尚需读几本圣贤书,就算考得不好,有权有势的人家也多得是手段可以运作,但入朝为官总有露馅的那一天。但军队就不同了,帝都无战事,武学、用兵无从考校。
演武对于镀金的世家子而言,实在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只要在选人的时候稍有些手腕,再对对手威逼利诱一番,不愁拿不到好名次。
三皇子憋了一肚子火,却碍着白焕坐在旁边无从发作,听了楚识夏一番话,愈发火冒三丈。
“四哥,花拳绣腿是什么意思啊?”六皇子仰起脸,不解地问白子澈。
白子澈只是笑笑,用糕点搪塞他。
“花拳绣腿,意思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楚识夏拢着袖子,笑眯眯地刮了一下六皇子的鼻子,“六殿下也不喜欢绣花枕头吧?针线太硬,睡觉都硌得人不舒服。”
六皇子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几个人的位置离皇帝不远,挎刀守在皇帝身边的燕决听见这番充满童趣的对话,不禁莞尔。
皇帝听了楚识夏的话,笑得直摇头。
“燕决,你亦是军武传家,可有兄弟参加演武?”皇帝笑着说,“若有的话,便赶紧指出来让我们看看,免得让云中看扁了我们帝都的军官。”
怎么可能没有。
燕决心中苦笑。
自从他升任羽林卫中郎将,家中不老实的亲戚依旧贼心不死。此次演武,更有人刻意给燕家的儿郎安排弱势对手,借机向燕决献媚。燕决严词拒绝了家中长辈的要求,其余不好再管。
“回陛下,臣家中确有兄弟参与演武。只是他们武学稀松平常,不堪陛下费心一观。”燕决不欲多说,将话头抛还给皇帝,“依陛下看,场上可有堪为皇子伴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