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此刻坐在蒋浚业跟前,看他俊朗的侧脸,其实跟蒋理承并不完全想象,甚至他的这几个儿子、杂糅了他们不同母亲的美貌,都长成得各有千秋。
蒋浚业脸上的戾气褪去,已收敛了在疆场时的杀伐果断,但方梨依旧坐立不安、犹如芒刺在背:
“我这么说,没有推脱的意思。我不敢、也从来没有对长辈不恭敬的意思,但是我太笨了,所以没能让您坐别的地方,被迫跟我挤在一起。”
“跟你有什么关系?”蒋浚业差点被她气乐了,哪怕想挑软柿子捏,可她太没有挑战性了。
就算恃强凌弱,也想磋磨个有点挑战性的,像小妈那样,跟小辣椒似的。又像个炮仗,一点就着,逗起来也有意思。
这种一脚踹不出半个屁的,看着都觉着多余,“我就奇了怪了,都是方家长出来的女儿,差距咋这么大呢?还一口一个庶出,庶出怎么了?看不起庶出啊。只要有本事,英雄不问出处。”
方梨听他这无稽之谈,实在不敢苟同,若是不以出身论英雄,北疆大帅蒋理承、会让蒋浚业调兵遣将,给他机会、信任他、栽培他吗?
跟着蒋理承出生入死的高级将领那么多,没必要非扶持一个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乳臭未干的小子。
方梨生来学习的,就是柔顺的功课,对男人要恭敬,对夫家要相夫教子,因而哪怕在心底腹诽,嘴上也没有否定他。
想迎合,又怕违心的话,说起来太假,便只挑自己认同的说,不惜自我贬低:“您是盖世无双的大英雄,我们哪儿比得上。我不过一介妇人,无名之辈。我没有瞧不起您是庶子的意思,这只是我自己对自己的规训。我从小就被教育嫡庶别,女人要三从四德。因而我在娘家时,不会跟姐姐争。嫁人后,不会与夫君顶嘴。”
蒋浚业看她眉眼处,跟小妈十分相像。性子,却大相径庭。尤其这个低眉顺眼的样子,说她是小妈的妹妹,只怕都亵渎了小妈。
“行了,你也别妄自菲薄了。你从前不来帅府走动,这回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就是过来待价而沽,想给自己卖个好价钱?”方幼萍说他嘴损,他仿佛偏要嘴损给他们看看,否则好像对不起小妈给自己的这个评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