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怎么你就把孩子一眼望到头了,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吗?孩子有开窍早,有开窍晚的。若是四房那孩子知道你这样说,传到他耳朵里,得多失落难过。若是遇见那等脆弱的,只怕会一蹶不振了。”
尤其父亲的看法,对于儿子有多重要,也许他不知道。
“什么时候孩子这般娇贵了?我从前在江南时,几个兄长也是常常被父亲责罚的。漫说责骂,便是藤条都打断了好几根,也没看谁寻死觅活。还不是好好长大,帮父亲分忧吗?北地有一句古话,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若是这点风雨都受不得,长成温室里的花朵,以后怎么经历风霜?”杨沐宸在一旁发表了一下自己看法,既帅府没有长辈说话、小辈不要插嘴的家规,便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在家有人惯着,往后走上战场,子弹不长眼,也没人惯着了。若是连父亲的批评都受不得,以后被报纸上骂两句,不是都想不开、得投河自尽?虽说没有记者敢乱写帅府的贵人,但总有不怕死的,非要保有文人风骨。”
按理说,杨沐宸跟四姨太这位老乡关系该是更好的。可她实在厌恶对方那势力嘴脸,套近乎不过是想拿自己拿枪使。把谁当成傻瓜呢?她看起来这么好骗吗。
“是啊,在外面的大染缸里,需要经历风雨,没人惯着。在家里,也感受不到温柔、鼓励和爱意。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滋味,生下来就是被虐待的吗?”方幼萍接受洋人那套教育子女的方式,主张互相尊重爱护,而不是传统的父为子纲。
“那为了防止少奶奶将来经历凄风苦雨,现在就对你百般凌辱,让你磨练心智,还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你可愿意?不是说吗?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现在折磨你,是为了让你成才。别说你不想成才,难道少爷就想成才?也别说你以后不会遭受凄风苦雨,少爷以后就会遭遇?”
“方小姐好大的敌意。谁说我没吃过苦,从前在杨府时,也曾头悬梁锥刺股的读书。小少爷能不能成才,不是他能决定的。帅府的孩子,怎可出平庸之辈?”杨沐宸被她排挤的脸上有几分挂不住,想到打从自己嫁进来,她就常常夹枪带棒,终于忍不住,任由情绪上头,口无遮拦道:
“难不成是你以前嫁给少帅,和离后不甘心,依旧想着他。现在看他抱得美人归,心底不痛快,就一直想拿我撒气。你若是后悔了直说,我可以让给你。”
杨沐宸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众人脸色一变,她不放在心上。让她恐惧的,是蒋理承瞬间脸色低沉。下一刻,将杯子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