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进家门，就疲乏地坐在沙发上，杨娜心疼地给我打了一盆洗脚水。

“默，泡泡脚，解解乏吧，晚上爸妈来了，吃完晚饭走的，你看咱家这么小，二老都不能住一宿。都当上市长秘书了，级别也是正处级了，论待遇，你该分到一百零五平方米的房子了。可是你现在一平方米也没有。”杨娜唠唠叨叨地说。

“别发牢骚了，房子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我不耐烦地说。

一提起房子，我心里就别扭。当秘书前，我给厅领导写过几份住房申请，都不了了之。我父母年纪大了，我这个做儿子的，为工作整日在外奔波、熬夜、应酬，连尽孝的时间都没有，要是房子大一点父母就可以常在我这儿住一住，我也能尽点孝心。更何况，我现在住的房子是杨娜求单位领导借住的，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得收回，这房子住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而且我家离张副市长家和市政府都太远，为了工作方便也应该要房子。我下定决心要房子。

不过，我对韩寿生私闯我办公室的事耿耿于怀，我知道这个人在张副市长身边多呆一天，我就一天没有安全感。马厚送我回来的路上，我脑海里就不停地琢磨着打发走韩寿生的办法，我觉得这件事完全可以在张副市长面前做点文章。

早晨，去张副市长家的路上，我还在想怎么能给韩寿生配点眼药，无奈我没长生坏水的脑袋，昨天晚上辗转反侧也没憋出个道道来。转念一想实语实说，比什么都好，打定主意，我才上了楼。

张副市一出家门，我就一脸不高兴地说：“张市长，跟您说个事儿。”

张副市长早就察觉我心里有事，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事？”

我用事态很严重的语气说：“昨天半夜，我和马厚开车路过市政府，发现您的办公室灯亮着。”我有意强调是他的办公室亮着灯，而不是我的办公室。

张副市长像被大黄蜂蜇了一口，勉强一笑问：“你忘了关灯了吧？”

“我以为我忘了关灯了，结果我上楼一看……”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暗自观察着张副市长的表情。

张副市长却迫不及待地问：“莫非有小偷？”

我愤愤地说：“比小偷还可气，韩寿生正在您的办公室翻东西呢。”

张副市长听罢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蹙着眉觑了我一眼，半天才缓缓说：“韩寿生这小子净干些蝇营狗苟的事，你先忍他一段，让他留在办公厅不是长久之计。”

别看张副市长没当着我的而大动肝火，但是我知道韩寿生的行为深深触怒了张副市长，他对韩寿生似乎也忍无可忍了。

上午，张副市长在五二○会议室开会，我在办公室整理文件，孟元松兴致勃勃地给我打来电话。

“雷默，忙什么呢？”

“元松，不好好给李书记服务，怎么这么闲着？”

“李书记开会呢。雷默，告诉你一个重要消息。”

“什么重要消息？神神秘秘的。”

“市委组织部准备选拔一批年轻的处级干部，下派到县（市）区挂职锻炼。”［汶E书友eＳＨＵu。ＣＯＭ电子书小说网／／eshuu.com E书友电子书］

“元松，都有什么位置？”

“都是县（市）区副职，你感不感兴趣。”

“元松，你行，给李书记当秘书好几年了，我才几个月，张市长不能放我。”

“雷默，我这次真有可能下派锻炼。”

“你还是应该抓住机会。”

“雷默，你将来也错不了，连李书记看了你的文章都说有见地。”

“谢谢你，元松，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信息。再见。”

放下电话，在羡慕孟元松的同时，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个打发韩寿生的绝好机会，韩寿生是一个在政治上野心勃勃的人，也是个极其虚荣的人，当副县长、副区长，甚至县级市的副市长，应该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当然他的梦还不止于此，但是无论他做什么梦，这都是他仕途生涯的一个重要台阶。我应该尽快让张副市长知道这个消息，想到这儿，我诡满地笑了笑。

中午，人们端着饭盒在食堂门前进进出出，朱玉林嘴里叼着牙签从食堂里出来，迎面碰上了我，“雷默，还没吃呢？”

为了房子的事，我正想请朱玉林吃饭，便不失时机地搭讪道：“没呢，秘书长，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