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原本便是这样独树一帜的存在。
就像一个无比任性的孩子,脾气虽刚烈,却始终叫人无法讨厌。
思绪飘得太远,拽回来着实费了些力气。
她现在这身子便是连下床走一步都不能,还要费心应付脑中的胡思乱想,连她都觉得她有点虐待自己了。
自嘲地笑笑,侧首望向窗外。
大概是在黑暗中徘徊太久,双目尚且不适应这样明媚的光景,想抬手挡去横冲直撞的阳光,稍微抬一抬胳膊却牵扯起全身的剧痛,无奈放弃。
然即便是一动不能动,某些本能依旧没有丧失。
因为长时间昏睡,她的身体有些脱水,本能驱使她蠕动着干裂的双唇,想发出一点声音。
谁知,被风沙碾过似的一双嗓子除了可以拼凑出几个不成样子的音节,别无它用,倒是那种生生撕裂血肉的痛感在不断蔓延。
百里浚说的没错,她还真是不爱惜自己。
慕芸萱这样想着,放弃了一蹴而就的糊涂念头,老老实实躺着,权当自己是一个僵硬的木偶人,耐心等待身体恢复知觉。
可惜耐心这东西,看上去稀松平常,却着实可贵,尤其对于慕芸萱来说。
过了没一会她便觉无聊,好在脖子可以自由转动,便东张西望了起来。
正对自己身体缓慢的恢复速度深感无奈时,不期然抬头,百里浚英挺的面容浸润在阳光下,似戴上了一面透明的金色面具,英气逼人的眉宇若隐若现,五官从锋利变做了柔和,少了许多冷峻味道。
再低头看看自己,原来她不是躺在床上,而是靠在百里浚的怀中。
而且看样子,他们保持这个姿势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她睡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分明是百里浚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他什么时候跑上来的?
带着疑问再次看向身边人。
他应该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了,连日来的劳累使他面色憔悴,眼睛下面一圈淡淡的乌青,人也瘦了一圈。紧锁的眉间添了愁绪,薄唇紧抿,笑意不再,只显狼狈疲态。
心口仿佛被重重锤了一拳,情丝触动间,她轻抬肘臂,发现终于可以活动自如,便想顺势去摸一摸他的脸颊,谁知指尖刚一碰到,便被他下巴上的胡茬扎疼,连带着心上也是一痛。
素来喜爱整洁的他,不知多久没有打理自己,连身上的衣袍还是当天的那身,上面的血污早已干透,他却仍未换下,可想而知,他这几日必是日日不离榻前,以至于连他太子的风仪形貌都不顾了。
他总说她傻,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傻瓜呢?
咽下喉间的哽咽,慕芸萱尝试着动了动身子,想换一个姿势减少他的负担,不想却吵醒了他。
百里浚睡眠一向浅,平日夜里一点点动静都能将他吵醒,何况这会儿他心有所系,更加不能睡踏实,所以怀中人稍稍一动,他便醒转过来。
当他睁开眼,与面前人视线蓦然相交的那刻,世界仿佛陷落,唯听得时光慢慢冻结的声音。
“你……醒了?”他嗓音有一丝轻颤,好似某件珍宝失而复得,犹不能置信。
想起自己现在不能发声,慕芸萱便点点头作为回应,顺便带出一丝微笑,用作宽慰他连日来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