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断片刻,太医得出了和温行猜测一致的答案,顿了顿以后继续补充。
“臣方才顺势验查了桌上的汤药和未收走的碗,发觉里边所用药材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一旦服用满四次便会暴病而亡,而且看起来只会像是普通的病情加重。”
“所幸六皇子因为天生对药物敏感,第一次食用就出现了中毒之兆,只要及时清除体内毒素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药膳或许可以偶尔一食,但若是为治病而饮用汤药,那么至少也要喝六次。
也就是说,若非谢卿的体质特殊,那么……
温行狠狠地打了个颤,不敢细想下去。
“阿行。”谢衣蓦地喊了他一声,“这药膳与药汤是谁负责的?”
从谢卿吐血的那一刻起,温行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药材为什么会有毒。
他敛去平日里温和的模样,缓缓地跪在炭火也捂不热的地面上。
“回殿下的话,从药材到药膳、药汤熬制,再到最后端上来,全程只有臣一人。”
整个房间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静得温行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安、惊异、无措……各种复杂的心绪一晃而过,最终归于平静。
他莫名想起了前世被人诬告时,他从头到尾都平静得很,只在陷害他的人说完之后淡淡表了个态。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臣自认清白,愿在天牢内等待陛下彻查。”】
如今,他面对的不是诬告,而是实打实的罪名。
这时候他若效仿前世说什么自认清白的话,谁会信?怕是只有刚醒来什么都还不清楚的谢卿会信。
半晌后,温行略去了谢衣震惊的目光,直直对上安隆帝的视线。
“只是臣自认清白,愿在地牢内等候陛下彻查。”
掷地有声。
即便知道安隆帝不可能会信,温行还是不打算放弃。难得重活一回,要他重蹈前世的覆辙?
他不愿。
“不行!”
“那便如你所愿。”
谢衣与安隆帝同时开口,不过傻子都知道到底要听谁的。
安隆二十五年十月二十二日,北朝太子身边的伴读以谋害皇族子嗣之罪锒铛入狱,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章安城一角的温将军府内,温余阴沉着脸坐在院中。在他的对面,是笑得和蔼可亲的许云宁和卸去威严压迫显得亲和的温广。
温余扫视了一眼即便听到温行入狱依然心情颇为不错的两人,抿唇不语。
他隐隐约约有预感,温氏的天就要变了,变在他那不受宠的小弟手上。
——
东宫内,昏过去许久的谢卿终于悠悠转醒,只是一睁眼就看见了阴沉着脸的谢衣。
他看出谢衣此刻心情不好,没有出声打扰,环视了一圈周围,却发现整个房内只有谢衣和他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