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马车一路顺利进城,行了一阵,终于来至荣王旧居前。

一身青衣,腰背挺拔的鹿童,亲自侍立在车旁。

车帘掀开,露出一只素白的手,搭在鹿童的手上。荣王抬起双目,望了一眼府门上几个敕造大字,缓缓下了车。

一位五十余岁穿戴干净的大叔迎了上来,自称姓余,由朝廷派拨,暂理府内事物。他身后的下人,也没一个荣王熟识的。

荣王立刻道甚好,随即命鹿童让出管家之职,只打理自己近身之事。

余管家带着荣王在他自己家巡视一圈,荣王每看一处都要夸赞,嘴里好话不停,满意极了。看了芙蓉院,看了芍药院,看了梅院,荣王指着梅院一棵茂梅下的活泉,对余管家道,“没想到,五年了,这池塘还能打整的这么干净。”

他余光一瞟,瞧见鹿童正指挥下人将他的行李往梅院正房里搬运。

荣王没说话,瞧了鹿童一眼,淡淡的收回目光。

余管家应和了几句,忽而走近,十分坦荡的含笑低声道:“您的东西一丝也不敢动,只是伺候的人换了。但请您安心,所有王孙皆是如此。”

荣王心底琢磨这句话,看着他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方笑道:“我安心的很。”

鹿童将行李安置的差不多时,他进了屋,先要水洗漱沐浴,又将刚刚被装进衣柜,在临离封地前才做的新衣裳拿了出来。

他试了一套,觉得不好。

翻开衣柜看了看,又拿出一身穿上,照了照镜子,又换了下来。

最后翻出一身素色带仙鹤纹的衣衫,一件一件细细地穿戴好了。见了倚门抱着双臂的鹿童,略有一些不好意思的问,“这一套可好?”

鹿童淡淡地道:“很好,十分飘逸,可以去道场做法了。”

荣王笑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过身,接着对镜理衣带。

鹿童走到他近旁,倚着衣柜,望着镜子里的他,道:“挑了半个时辰衣服了,不用晚饭了么。”

荣王道:“一会儿要去面圣,晚上应有赐宴。”

鹿童招呼几个侍女将饭盒拿进来,在圆桌上摆盘。

几个侍女荣王一个不识得,全是生面孔。

鹿童道:“就是赐宴,所以才叫厨下预备了几样小菜,宫里的宴席何时吃饱过?且等能进嘴时,早凉的凉,腥的腥。”

荣王极细致的将衣襟抚平,道:“来不及了,不吃了。”

他转过身,急急地道:“帮我找一条合眼的束带。”

鹿童闲闲地跟过来,打开数个装贴身之物的大小箱笼,与他一起翻了起来。

忽而,不知是他二人谁的手一抖,掀出一卷画轴,画轴掉在地上,带子散开,竟露出一幅男子裸背倚树图。

若再有人看得仔细些,便会认出,这画中人竟是当朝权势滔天的顾国舅。

那画轴边缘早已磨损,似是常被人打开把玩。

荣王和鹿童双双顿住。

正在忙碌的几个侍女一望之下,也愣住了。

鹿童慌忙扔了手里的物什,将那画轴卷了起来。

第2章 第 2 章

荣王进宫申请面圣,幼帝惯例称病,惯例赐下洗尘宴,宴请所有刚回京的天家子孙。

惯例由顾国舅代为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