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因为……”
众人哄堂大笑,空气中顿时多了一些愉快的气息。
民间本就对董天极有好感,再加上李儒、贾诩有心的推波助澜,直接让董天的声名上升到了一个顶点。
人人提起董天都要赞不绝口,竖起了拇指。
很快,这些事便不仅仅限于司隶和并州二州之地,慢慢地流传到了其他的州郡。
一些原本对董天和西凉军大有偏见的人们通过这件事也都转变了几分。
而此时,被数万百姓称赞的董天却还埋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中,日夜操劳。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作为整个西凉势力的实际掌控者,偌大个基业摆在这里,自然无法再向之前那般。
什么?
董卓为什么可以?
那是因为从来都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提他负重前行罢了。
再者,如今西凉军的势力远非数月之前可比。
一个李儒已经解决不了这么多事了。
想当甩手掌柜,董天起码还需要一个张良、刘墉一般的人物。
可那样的人物可遇而不可求啊。
所以暂时地,董天还是摆脱不了这繁杂的政务。
当然了,坐以待毙也是不可能的。
在粮草的事解决完之后,他便向外发出了求贤令,广邀天下能人异士为国出力。
在董天如今的盛名之下,消息一出便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
大汉十三州,几乎处处都有读书人不辞劳苦和路上的奔波,往洛阳进发。
……
徐州。
在一片叶子微微有些枯黄的竹林间,三位儒生正聚在一起对弈,饮酒,不亦乐乎。
站在一旁的是徐州广陵郡太守,赵昱。
他大约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件宽大、褐色的衣衫,腰间佩剑。
面色发黄,留着两撇胡须。。
手中拿着一个大小适中的酒葫芦,时不时地喝上一口。
眼睛紧紧地盯着棋盘,看到妙处时,不禁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正在对弈的两人。
其中一人穿着白色锦衣,环佩叮当,带着一丝贵气。
面白无须,容貌俊朗,气度不凡。
此人名为陈琳,字孔璋,颍川望族陈氏之后。
他手持白子,落子如飞,似乎根本不需要考虑一般。
另一人,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衣。
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两鬓却已经斑白,为其增添了几分沉稳和沧桑的气息。
方脸,气度儒雅,名为张昭,字子布,徐州名士。
手持黑子,不急不缓,沉着有度。
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
不一会儿,棋盘上已经落满了棋子。
黑白纵横,犬牙交错。
看似乱做一团,其实每一处都蕴含着凶险和玄机。
到了最后,就连落子如飞的陈琳都犹豫了。
立于不败之地,容易。
难的是怎么才能胜!
啪!
白子落地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陈琳落下一子,眼眸之中蓦地迸发出一丝精光。
这一丝精光,锋芒毕露,似乎能直插人心!
“赢了!”
随着这一子落地。
赵昱猛然双目一凝。
变了!
棋盘上,原本难分难舍的局面随着这颗白子的落下瞬间改变。
被黑子切割地支离破碎的白子忽然连了起来。
如同一条巨龙一般,要将黑子吃掉。
“妙!妙!妙啊!”
赵昱赞叹道。
眼睛却仍然在怔怔地看着棋盘。
仿佛还未从这手妙棋中走出来。
对面的张昭一只手捻着黑子,眼睛盯着棋盘,脸上多了一丝凝重。
片刻之后。
啪。
黑子落地。
赵昱眉头微皱,看了张昭一眼,有些疑惑。
这可不是什么高招啊。
陈琳轻笑:“自寻死路。”
白子落地。
瞬间两颗黑子被吃下。
真正高手的对决,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两子算得上是很大的差距了。
然而张昭面容不变,淡淡地道:“未必!”
啪!
黑子落地!
陈琳瞬间双目一凝。
旁边观战的赵昱也猛然瞪大了眼睛。
脸上的惊讶之色,比先前还要更甚几分,喃喃道:“以退为进……好一招以退为进!”
“虽然损失了两颗棋子,但是原本的一潭死水却也随之活了过来,只置于死地而后生!”
“妙!妙!”
陈琳怔怔地看着棋盘久久未语,落子如飞的他沉吟了许久才长长地突出一口气,有些不甘地苦笑道:“不必再比了!”
“和棋!”
赵昱鼓掌称快,大笑道:“二位贤弟皆是世间奇才,此番对弈棋逢对手,精妙绝伦,愚兄真是叹为观止啊!”
“孔璋兄棋艺精湛,在下佩服万分。”
张昭拱手道。
“哪里哪里。”
“子布的棋术胜过我百倍。”
陈琳叹了一口气。
张昭笑着推辞。
陈琳是一个骄傲的人,向来自负学问。
陈琳是一个骄傲的人,向来自负学问。
对于棋道更是尤为热衷。
可是这么多年来在于张昭的对弈中他却从未赢过,也未败过。
几乎都是以和棋结束。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认为双方是在伯仲之间。
但随着认识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也越来越感觉到了张昭的深不可测。
在棋局上,无论他用处了怎样的妙招,张昭都能找出应对之法。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自以为是,别开生面的妙招都是对方心中已经预料知道的结果。
尤其是刚刚的那一式,置于死地而后生。
若换做是他,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
但是张昭不仅想出来了,而且应对速度,反应的时间还与之前一般无二,不急不缓。
这种游刃有余,智珠在握的感觉真是令人不由感到可怕。
“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自谦了!”
赵昱笑呵呵地拉着陈琳和张昭的手,“走,棋下完了,喝酒去!”
“好!”
陈琳笑到:“下棋我不是子布的对手,喝酒我可最在行!”
于是三人收拾棋盘,大笑离去。
远离了带着枯叶的竹林。
三人来到了赵昱的府上。
赵昱在徐州牧陶谦的手下任广陵郡太守。
府上自然不会差。
精致的园林之中,一片郁郁葱葱。
所种花草树木,虽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胜在雅致、别有一风味。
三人坐在一个凉亭里。
一张光洁如玉的石桌上摆满了酒肉。
“许久未见,今日得以相聚,我心甚为欢喜,来干一杯!”
赵昱拿起酒杯,笑道。
陈琳和张昭也都拿起了酒杯纷纷一饮而尽。
“真是痛快啊!”
“还记得上次相聚之时,灵帝尚且在世,十常侍祸乱朝堂,黄巾反贼趁机造反,到了现在灵帝不在了,十常侍死了,黄巾反贼也不复当年的嚣张气焰,只剩下了少数几支余孽。”
赵昱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些唏嘘。
“只是,这天下比起当初,却又更乱了几分……”
“呵呵,今日是我们好友相聚的大好日子,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这有什么说不得的。”
陈琳呷了一口酒,眼眸有些锋锐。
他淡淡地道:“如今天下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诸侯林立,彼此摩擦不断,早晚有一天会完全爆发开来。”
“这对国对民是不幸,但对我们而言却又是万幸。”
“自古乱世出英雄,正是你我读书人挥斥方遒,大展宏图之时啊!”
张昭与赵昱皆是眼神一闪。
赵昱笑道:“说的好!”
“如今这个乱世,对于我们来说可正是扬名立万,名留青史的最好时机,自然不能错过。”
“若是把握地好,我们未必不能成为如管仲、乐毅、张子房那般人物!”
“但是,在下以为成与不成,除了与自身能力相关之外,还有一点也不容忽视。”
说到这里,他忽然戛然而止,喝下一杯酒,笑着看着陈琳和张昭。
陈琳没有什么犹豫,脱口而出:“你说的是明主?”
“然也。”
赵昱点了点头,笑道:“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我们想要一展心中抱负,自然得择一明主。”
“不知在你们心中,当今天下,哪几位才是真正可以托付的明主?
张昭仍然在自顾自地喝酒。
陈琳笑了笑,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元达兄以为呢?”
赵昱道:“你们看我主陶谦如何?”
“坐拥徐州一州之地,兵多将广,在天下诸侯中势力不弱。”
“为人也宅心仁厚,善待百姓,可是一方明主?”
今日他约这两位来此,除了喝酒,下棋,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
那就是他的主公徐州牧陶谦招揽人才。
当今天下乱世已现,收揽兵力,扩张势力当然重要。
招揽人才也一样必不可少。
张昭本就是徐州人。
陈琳是避难来到的徐州。
这么两位大才,又是他的好友,他怎么能不试着招揽一番。
陈琳呷了一口酒,道:“陶州牧性格暗弱,并无称雄天下之志,非明主也。”
一直都在喝酒的张昭趁机补刀:“孔璋说得对!”
“这……”
赵昱脸色一僵,就像是被噎了一下。
这俩家伙,说话可真是不留情面。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首先陶谦是怎样的人他本就十分清楚。
若是生在盛世,必定是造福一方的好官,但若是生在乱世,他性格上的缺点就会被无限放大。
是个贤臣,却非明主。
只是,陶谦对他甚厚,有知遇之恩,无论如何他也不愿弃之而去了。
另外,人各有志。
陈琳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
在陶谦的手下,陈琳再被重用,也只是在一州之地上施展抱负。
而陈琳想谋取的是天下。
还有那个张昭。
虽然看上去儒雅谦逊,实际内心可要高傲地很呐。
真不知道究竟什么人,才能被他选中。
略微顿了顿,赵昱又道:“幽州的公孙瓒勇武过人,极善用兵,手下一支白马义从纵横边疆无人能敌。”
“此人可算得上明主?”
陈琳笑着摇了摇头,“乱世争雄,公孙瓒还差点。”
张昭喝下一口美酒:“可守国门,御外敌,但非明主矣。”
陶谦不行,公孙瓒也不行。
接连被否定让赵昱不由眉头微皱,道:“南阳袁术,四世三公,兵多粮足,此人总算的山得上是明主了吧。”
陈琳更是不屑,道:“袁术此人好大喜功,志大才疏,虽居福地,却不能尽其用,这样的人如何称得上是明主!”
张昭轻笑道:“冢中枯骨耳!”
“那你们说,谁才配得上是当世明主?”
赵昱有些坐不住了,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任务才能入了这两个目高于顶的家伙的眼。
陈琳淡淡一笑,“我心中的明主,自然要胜过公孙瓒、袁术、陶谦之流。”
“谁?”
“当今一十八路诸侯盟军盟主袁绍,袁本初!”
陈琳沉声道:“袁本初四世三公,声名显赫,向来都有英雄之名,乃是当世第一雄主!”
“袁本初……”
赵昱沉吟片刻,道:“袁本初乃是当世之翘楚,倒也是个好去处。”
“想来以孔璋贤弟的才学在袁本初的手下定然会大放异彩的。”
陈琳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这时却听见张昭笑了一声道:“当世第一雄主?”
“恐怕不见得吧。”
陈琳眉头一皱,“难道当世还有能与袁本初相提并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