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互相而测

妃居而上 画九卿 6178 字 1个月前

这话入耳,萧淑儿并未太过诧异。

厉王的声名如何,她又如何不知,这满京都城那些云英未嫁的女子,皆是惧怕厉王萧瑾,生怕突然被其看上,招入府中,从而命丧黄泉。

是以啊,传言之中,厉王自是狰狞慎人,她也曾与厉王有过几次照面,则也不得不被厉王那身浑厚的戾气与煞气吓着,不敢接触,如此,而今这婢子有意离开厉王,想来自也未有异样之处。

毕竟,如厉王那种人,有何女子愿多加接触?

“厉王之性,本宫自是知晓,只不过,如你这等不知深浅的婢子入了厉王府,竟还能好生活着,倒也怪事。”

萧淑儿默了片刻,而后便挑然出声,却也是并未直接回答凤紫的话。

凤紫缓道:“王爷不处死奴婢,是因奴婢还有用处,是以,既是手中的棋子,又如何能尽快让奴婢亡了。”

这话,她依旧说得不卑不亢,自然认真,随即,眼见萧淑儿眼角一挑,薄唇一启,似要言话,她则瞳孔微缩,全然不待萧淑儿将话道出,便已先她一步再度道:“奴婢今日得见太子妃,对太子妃满身威仪与贵气折服,是以也有意投靠太子妃。只要太子妃善待奴婢,无论是厉王与瑞王之事,奴婢,皆可将奴婢了解的内情全数告知太子妃,从而,再由太子妃出面去提醒太子,而后,里应外合的迎击瑞王与厉王等人。”

萧淑儿面色越发而沉,瞳孔之中,也增了几许厚重,“就凭你?你不过是一个婢子罢了,何能知晓什么内情。”

“奴婢自是知晓。许是太子妃不知,瑞王虽性子极端煞气,但却习惯奴婢近身伺候。如此,奴婢要知晓什么,自也不难。就亦如,厉王与瑞王,有意同盟之事,甚至于,厉王也将主意,打到了国师身上。”

凤紫神色微动,柔然平缓而道,语气也依旧淡然,从容如初。

然而这些话落得萧淑儿耳里,却终还是翻起了波澜。

她心口也跟着紧了半许,只道是,这婢子言道厉王与瑞王结盟,的确是真,只是厉王将主意打到了国师身上,又是何意?

这些日子,她从旁了解到厉王与国师的确是旧识,只是国师本也是对大昭忠心耿耿的事外之人,并不会参与什么争斗,也便是当初瑞王几番入得国师府死缠烂打,也不见得国师动摇半分,是以,难不成厉王也将主意打到了国师身上?

而国师呢?

国师的态度,又是什么?

越想,思绪便也越发的复杂开来,一时之间,心底嘈杂横涌,也未立即言话。

凤紫安然立在原地,目光仔细的朝萧淑儿打量,眼见其面色复杂而起,自也知晓这萧淑儿终还是心有波动了。

如此一来,她再煽风点火几番,何能不让着萧淑儿落得她的圈套。

如今她云凤紫虽人微言轻,虽也无力甚至无能耐去当面对付君黎渊这类歹毒之人,但终还是可旁敲侧击,放长钱而钓大鱼,亦如此番若通过这萧淑儿兴风,引起内斗,使得君黎渊后院起火,自也是,畅快之事。

正待思量,片刻之际,萧淑儿已强行按捺住了心神,低沉沉的问:“瑞王对国师打了什么主意?而国师的态度呢?”

凤紫柔然而笑,不答反问,“奴婢择太子妃为明主之事……”

萧淑儿瞳孔一缩,“你若能帮到本宫,帮到太子殿下,本宫自可保你性命无虞。但若你所言有半句是假,本宫,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凤紫自然而然的垂眸下来,缓道:“奴婢也仅是想活着罢了,是以既是要另择明主,自不会自毁前程的言道虚话。”

这话一落,四方稍稍而扫,而后才故作谨慎的道:“厉王的确有心拉拢国师,国师如今虽未动心,但许是终归忍不住死缠烂打。是以,奴婢以为,国师虽世外脱尘,但也终归是有血有肉的凡人,纵是意念再怎么强大,偶尔之际,也保不准会被对方提出的条件而吸引动心。是以,连厉王与瑞王都几番入得国师府,肆意讨好,无论如何,太子殿下自也当效仿一番,先给国师好处,拉拢国师才是。毕竟,满朝文武之言,许是的确抵不上国师一句话有用,太子妃,您说可是?”

萧淑儿阴沉道:“你之意,是要让太子去讨好国师?”

“不过是叙旧闲聊,养养关系罢了,也非刻意讨好。如此,倘若国师不愿站在太子这边,自也不会站到瑞王或厉王一边来对付太子殿下,再者,近来,厉王在府中画了一幅女子的画,后府内之人大肆在外寻找,说是务必得找与画上女子神似之人,欲图送往国师府,也听说,国师以前还不是国师时,有一心仪之人,只是那人亡了,是以为拉拢国师,厉王已大肆差人去寻找与那女子相似之人,说不准一旦寻到便会送往国师府,那时候,国师必定心软感激。”

萧淑儿神色蓦的幽远了几许,面色陈杂,“此言当真?”

“的确属实。若太子妃不信,可先告知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差人去查查,看看国师最初还不是国师时,是否有为挚爱的姑娘。且我也听厉王对瑞王说过,国师当初全然无意国师之为,也是为了救那位女子,才当的国师,却是不料,便是学了玄术之类,也救不得那女子性命,从而,心有绝望,那姑娘的死,也一直是国师心口的一道疤。但若这道疤被太子殿下给治愈抚平了,对太子殿下而言,定是好事。毕竟,太子殿下如今虽是东宫,但却并不如瑞王那般有皇后撑腰,更还有嫡子身份摆在世人面前,是以,太子殿下若欲真正站稳脚跟,拉拢国师这等位高权重之人,才是当务之急。只是,国师终是性子清高,无欲无求之人,是以,要拉拢国师,只得偏锋而走,若用寻常之法,定难以走通。”

凤紫嗓音平缓淡然,认真而又略带诚恳。

而这番话落得萧淑儿耳里,层层之中,也全然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婢子说得没错,自家殿下虽有东宫之为,但身后的势力终归不足,便是她的爹爹对自家殿下倾囊相助,但也终还是人单力薄,且党羽之中,大多为墙头之人,而能在朝堂之上说话极有分量之人,无疑是少之又少。

而那瑞王啊,的确是有皇后撑腰,满宫之中对瑞王也是毕恭毕敬,且瑞王又身为大昭皇族中的嫡子,更得一些顽固的三朝元老那些阁老之臣拥护,是以,瑞王虽无太子之位,但实力与民心,却并非是少。

且也无论瑞王那人如何的流连花丛,声名狼藉,却也不得不说,瑞王的确是自家殿下的头号绊脚石,甚至比那厉王还要碍眼。

如此,倘若当真能拉拢国师,自家殿下,自也是身有后盾,不必再日日为瑞王夺权之事,防不胜防,甚至焦头烂额。

萧淑儿默了片刻,待得心底权衡一番后,低沉而道:“你这番话,本宫自会差人去核实,倘若你所言非虚,甚至,若能偷到厉王画的那幅画交给本宫,本宫,自会全然接纳于你,保你安然。到时,便是厉王要杀你害你,本宫,也会出面干扰。”

是吗?

凤紫神色微动,自也是未曾将萧淑儿这话太过听入耳里。

想来,萧淑儿此番啊,许是相信她是真,但要护她却是假。这女人历来心高气傲,冷血不定,一旦出事,又如何会拉下身份来维护她这个小小的婢子?

思绪至此,冷笑重重,却也并未在面上太过表露。

则是片刻,凤紫按捺心神一番,柔和平缓的认真道:“奴婢记下太子妃之言了,此番,也谢过太子妃。只是,倘若奴婢偷到了厉王的画,又该如何,转交给太子妃你?毕竟,深宫之中,奴婢如何能进去。”

萧淑儿淡道:“太子对本宫并未苛刻什么,便是本宫出宫,也并无限制。也罢,既是你有意投靠,你日后得了什么有利消息,自可去相府门房通传,本宫若受门房通知后,定会出宫回得相府,见你。”

凤紫缓道:“如此便也最好。奴婢也是担忧,一旦有些消息传达不成,会损了太子之利。”

萧淑儿眼角一挑,阴沉厚重的应了一声,随即面色微动,话锋也跟着一转,继续道:“除了厉王与瑞王有意讨好国师之事外,你可还有其余事要说?”

她这话说得略微漫不经心,但落在凤紫面上的目光,则是深邃厚重。

凤紫默了片刻,神色流转,缓道:“有。”

说着,抬眸朝萧淑儿扫来,继续道:“瑞王与厉王,已是暗自在各地招兵买马,有意,扩充私军。”

萧淑儿瞳孔一颤,面色顿时陡变,“私自扩充兵力,可是大罪!”这话一出,整个人也蓦的有些阴邪与兴奋,继续道:“你此言,可是当真?”

凤紫柔然而道:“当真。”

萧淑儿冷笑一声,“你且随本宫去面见皇上,将此事言明。纵是扳不倒瑞王与厉王,自也可让皇上差人大肆彻查此事。”

这话一落,顿时要急不可耐的转身,凤紫瞳孔内蓦的滑过几许冷笑与鄙夷,也着实不知这萧淑儿,怎会如此的愚昧无知。

仅是凭她云凤紫几句话,这女人便已兴奋得忘了现实,拉着她便要去老皇帝面前告状!不得不说,当初她云凤紫落得她手里,甚至还被这萧淑儿用刑打死,也着实是死得太过无能与狼狈了些。

倘若当时她云凤紫脑袋能开窍,亦或是能与这萧淑儿肆意周旋,自也不会,就那般惨烈狰狞的死在牢里。

思绪至此,冷笑连连,一股股冷冽与怅惘之感在心底破败游走。

却是片刻后,凤紫才强行按捺心神一番,低沉而道:“太子妃且莫急。”

萧淑儿下意识的应声稳住心神,转眸望她。

凤紫继续道:“厉王与瑞王皆暗中掩藏得好,又岂能让外人知晓,且上次皇上差人搜查厉王府,都未能搜查出什么异样来,太子妃当真以为,此番你与奴婢去皇上面前告状,且无凭无据,便能让皇上下令彻查此事,而不是,让皇上对你我恼怒,从而弄巧成拙?”

这话入耳,萧淑儿终是回神过来,满目起伏的朝凤紫凝着,一时之间,未言话。

是了,方才的确是她太过着急了些,无凭无据便要去圣上面前告状,的确是太过着急与仓促了些。只不过,私自在外招兵买马,的确是大罪,若能掌握证据的话,定也会凭此对厉王与瑞王大肆冲击。

思绪翻转,各种复杂之意也在心底深处齐齐摇曳,一时之间,萧淑儿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面色也全然阴沉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