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似乎有些不耐,在位座上动了动,皇后嘴角含笑,对着槐月说道:“槐月,你去给太后泡一壶茶,本宫新得的好茶,想来太后也喜欢。”
这茶叶是一早从长春仙馆带来的,槐月驾轻就熟地泡好了一盏茶奉到了太后的面前,太后深深看着皇后,方才揭开茶盖轻抿了一口,皇后笑道:“皇额娘以为这茶叶如何?”
太后神色淡淡:“不过是寻常的铁观音罢了。”
“到底是皇额娘,臣妾眼中的好茶,不过事皇额娘眼中的寻常。”皇后也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皇后的茶是盼春沏的,难得的凤髓茶叶,茶香扑鼻,皇后满意一笑,“茶好,名更好。”
太后眸色乌黑,藏着隐隐怒火,但还是耐着性子看着皇后:“皇后今日又是送玉枕又是送茶叶的,究竟所为何事?”
皇后却不答,只是问道:“皇额娘以为,何为中宫皇后?”
太后不料皇后会这么问一句,对于皇后今日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她平时预料,但是皇后发问,她也只能答道:“所谓中宫皇后,帝王之妻,应纳贤言、御嫔妃、养皇嗣、安后宫。”
“皇额娘说得极是,若是后宫之中有人兴风作浪使后宫不宁,儿臣又该如何?”
皇后头上戴着的一支金凤衔珠钗上面一颗硕大的珍珠莹白圆润,此时如同一只闪亮的眼睛盯着太后,太后的手在底下暗暗握紧了一直抓着的佛珠:“若有使后宫不宁者,皇后应当赏罚分明,方才能使后宫诸人心服口服。”
这么答了之后,太后却是浑身不自在,自己纵横后宫多年,从未被人如此质问。
若是在以前,在雍正皇帝的后宫之中,自己有协理六宫的权利,自然能与皇后辩驳几句,但是如今物是人非,所有人眼中她已经是一个拥有一个至尊地位却一点实权也没有的太后,她享受八方供养,但是此刻却觉得身边有着重重枷锁,处处限制。
皇后此时却换了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悠悠道:“所以,皇额娘,儿臣想以皇后之尊问皇额娘一句,翠珊,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皇额娘弄去了花房?”
皇后特地咬重了“皇后之尊”四个字,她心里渐渐涌起了骄傲,她是皇后,纵使面前的太后为女中至尊,但是她一辈子也没有当过皇后,自己现在使用的权利,是她这一辈子也不曾拥有过的。
太后神色一凛,当即伸手拍在了面前的矮几上,在殿中发出沉闷的声响:“放肆!你虽是皇后,但是哀家到底是太后,你便能这样质问哀家么?你的礼数何在?”
皇后神色没有丝毫惧怕,见太后发怒,盈盈跪倒在太后面前,抬起头看着太后,眼神中却有着凄惶:“皇额娘息怒,儿臣不过是心疼叶赫那拉贵人罢了,儿臣心疼叶赫那拉贵人也是因为尊敬皇额娘,毕竟叶赫那拉贵人是皇额娘举荐的,儿臣不敢不珍而重之。”
这一答滴水不漏,连太后也不知如何怪罪,只能沉着脸不说话,黎棠在一边一直听得是胆战心惊,如今殿中的静默更是让她惊惶,外面射进来的阳光照在澹泊宁静殿中央的地毯上,连飞扬起来的细小灰尘都能清晰看见,皇后跪在太后面前,暗暗咬着牙不做声,太后亦是沉着脸不发一言,时间就像因此静默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