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勋一路狼狈奔逃,一直向西逃回了武功县,匆匆收拢其残余兵马清点了起来,全军三千人只剩下了不到五百的骑兵。
至于步卒寥寥无几,皆被杀被俘或者战败四散逃亡去了,李茂勋心中无比悔恨,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托大,只派三千人就对阵禁军。
兴平一战的失利他也不敢瞒报,硬着头皮将败报飞速报告给了李茂贞。
到了第二日清晨,李茂贞率兵岐军主力大军抵达到了武功城下,先锋兵马使李茂勋率着一众将官跪在城门口迎接,他们皆神色不安。
李茂贞策马来到李茂勋等人的面前,他神色阴翳,眸光中满是怒火杀气开口问道:“老子刚得到你们轻取武功的军情不久,很快就收到了你们的败报,说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为李茂贞的堂兄,李茂勋平日里也是十分怵他这个堂弟的,听见问话李茂勋硬着头皮答道:“回节帅,兴平之败是末将之罪,贪功冒进以致兵力悬殊战败。”
“兵力悬殊?”
李茂贞眼角睨着自家的堂兄,冷声道:“怎么个兵少了?听说与你们对战的禁军只有五千人,凭你三千人,其中还有一千精锐骑兵,怎么会败了?”
李茂勋听到心中憋屈难言,暗怨自家节帅太过托大了,就这么瞧不起朝廷的禁军吗?
李茂勋有心为自己战败开脱罪责,他出口辩解道:“节帅,朝廷军队战力不比去年了,朝廷编练新军,这新军战力着实不可小觑,敢战拼命,万万不可小瞧了,以防再吃暗亏。”
啪的一声巨响,闻言的李茂贞勃然大怒,竟是一马鞭抽在了李茂勋的脸颊上,当着全军的面丝毫不给他这个本家堂兄的面子。
李茂勋脸颊被抽的皮开肉绽,血渍呼啦的,他捂着流血的脸庞愕然看着自家的堂弟。
李茂贞眼中流出杀机,森然警告道:“李茂勋,莫要以为你是本帅的堂兄就可以为所欲为,替自己的战败开脱罪责。”
“告诉你,我凤翔镇不需要这等懦夫,战败了就需要知耻,重新打回去就是。”
李茂勋眼带不甘之色,但他还是将怨气硬生生憋在肚子里,闷声道:“节帅,是末将知错了,今后定会知耻后勇。”
李茂贞环顾城门口跪着的请罪众军将,高声呵斥道:“尔等战败,本帅不可不罚,脑袋暂且寄下,每人下去各领三十军杖,今后若不能立功赎罪,脑袋还是要丢的。”
李茂勋等人心下松了一口气,连忙磕头谢恩,各自忙着下去领军棍去了,生怕李茂贞再反悔。
李茂勋等人领下军棍之后,李茂贞在武功城内设帐议事,听李茂勋详情陈述军情,将兴平之战的开始到结束,此战的细节都要描述出来。
李茂勋绘声绘色讲述着,向凤翔镇众将们极力证明,此战他的战术安排没什么错误,最大的错误就在于轻敌低估了禁军的战力,以及兵力的劣势。
帅位之上的凤翔镇节度使李茂贞仔细听着,脸色也从原本的轻松渐渐变为了凝重,若是李茂勋没有夸大说辞的话,这兴平的禁军确实有了两把刷子。
兵力处在劣势的李茂勋没有取胜确实难办了,但他不满的是李茂勋将这场战斗演变成为了一场大败,尤其精锐的骑兵折损过半。
多年的战争经验让李茂贞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若是任由天子这般折腾下去,将禁军整练出来,朝廷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就是京畿附近的凤翔镇。
可以说他李茂贞就是当今天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后快,而他李茂贞也同样视唐天子为死敌。
朝廷和凤翔镇同处关中,这两方势力已呈水火不相容之势,了解了兴平战败的全过程,李茂贞此番出征京师的战略目标陡然出现了转变。
作为一个外臣,李茂贞自是不能弑君的,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北司宦官们能弑君或者废立皇帝,他李茂贞也不敢冒起这种大胆的想法。
只因为李茂贞是外臣,是藩镇节度使,是其他藩镇可以群起攻之,借以朝廷大义攻伐的对象。现在天下混乱无比,互相攻伐吞并,到现在谁也没有表现出独一档的实力和地盘,自信可以统一天下。
所以李唐还是藩镇们名义尊奉的天下九州正统,大唐天子就算是个吉祥物那也得在京师里摆着,供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