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降?”
这个字眼对于河东众将来说确实有些遥远和陌生了,他们河东军攻无不克,所向披靡,沿途所遇州县皆是望风而降,尤其是在听说了沙陀军杀伐暴虐恶名的前提下。
“中使未免想当然了,李存孝狼子野心,蓄谋反叛我河东,双方鏖战日久,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了,李存孝岂会这般轻易束手投降?”
人群中站出反对是一站在前列的大将,此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不算高大却极其粗壮,面容粗粝却有威严,双眸细长,眯起的眼睛中神光闪烁,透露着危险的味道,必是心机深沉之人。
张承业拱手道:“将军是?”
这将回礼道:“蕃汉马步都校李存信。”
张承业恍然,看向李存信的眼神中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李克用的义子中李存孝和李存信二人才能出众,都是能够独挡一方的大将。
也正因为如此二人在军中势同水火,屡屡相互攻讦,甚至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可以说李存孝之反和李存信有着很大的关系。
帐内之中,除了遭受背叛的李克用,李存信是最想李存孝身死的人。
张承业含笑解释道:“都校所言也不无道理,可是不试试怎能不知道城内是否会投降,现在的邢州已经撑不住了,只不过是时间长久的问题。”
“大军围城半年有余,冬日酷寒粮道难行,每日从河东运输的粮草辎重不知多少,徒劳在邢州待一天就是对军力的一分巨大损耗。”
“这些道理诸位都是百战沙场的大将,怎会不知晓吧……给城内军民一个活命的机会,若是那李存孝真要与邢州玉石俱焚,权且另说,再派大军围困征伐。”
帐内河东众将沉默了,再看李克用面容也有些意动,他开口问道:“那该派何人去城内劝降?此人需得有口才和胆量才行。”
又是一阵沉默,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哪还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进去城内劝降若是热闹了那李存孝怕是要当场殒命。
当然,河东军中最不缺乏的就是胆大之人,可是要富有计谋和口才来劝说,这就有些难办了,河东军将们不少人偷偷的目光都看向了盖寓盖将军。
盖寓似有所感,他面皮发抽,正欲开口说话就听见了张承业继续道:“太师,进城劝降需要位高权重之人,最好能镇得住他李存孝。”
得了,张承业给的范围又缩小了,李存孝骁勇善战,河东军中无人能及,除了义父李克用他还从未服过谁呢,难不成叫李克用亲自进城劝降吗?荒谬!
这朝廷来的中使出的甚歪主意,根本不可行嘛……
李存信嗤笑着道:“中使出这劝降之法,到头来却连个劝降之人都找不到,还是尽早否了吧,照我说还是攻城最好。”
河东军将们不少人点头赞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法不可行。
张承业这时对李克用道:“太师,在下确实有一人可推荐,只怕太师发怒不允准。”
李克用好笑道:“推荐什么人值得某发怒?你且说来,我军中帐下之人任凭你差遣。”
“是太师您的正印夫人,刘夫人。”张承业低头不去观察其他人的反应,一字一顿回答道。
大帐内死一般的寂静,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斥责怒骂声,他们的唾沫声似乎要将张承业给吞没了。
再看李克用脸色阴沉无比,但令人意外的是忽然转晴,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张承业,居然敢建议我夫人去城内劝降,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若是我夫人有了什么差池?张承业某要你拿命赔,你敢应下吗?”
李克用鹰隼的目光死盯着,似刀削斧砍一般,张承业抬头迎着李克用迫人的眼眸,眼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回道:“太师若敢应,在下这条命就权当交付给了太师。”
“好!某答应你!”太师长身而起,大手一拍就果断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