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卡夫卡,现代派文学的鼻祖

费利莎半犹太半普鲁士血统,比卡夫卡小4岁,既不漂亮也不温柔,但心直口快而且大方,令卡夫卡怦然心动。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他开始给费利莎写信,询问关心她的一切。但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使卡夫卡十分痛苦。

后来费利莎终于给卡夫卡回了第一封信,卡夫卡狂喜,从此你来我往,开始了频繁的通信,有时甚至一天三封。到1914年他们终于订婚时,仅仅卡夫卡写给费利莎的信就达400封。

卡夫卡虽然生性内向寡言,不是谈情高手,但在书信里可不一样了,那字句火辣辣的,直可以把人烧起来呢!信中的称呼很快由费利莎小姐、亲爱的费利莎小姐变成了亲爱的、最亲爱的,例如有封信说:“最亲爱的,最亲爱的,世界是如此美好,人不必害怕,不必焦虑,你的信到达了……”简直爱得有点语无伦次。

费利莎也很快地接受了卡夫卡的感情,这给了卡夫卡极大的推动力。

其实,刚刚认识费利莎后卡夫卡就从她那里得到了动力。其中早在他给费利莎写第一封信的时候,他已经感受到了她给他的灵感,这天夜里他通宵未眠,写下了第一部成功的、重要的作品《判决》。

1912年底,卡夫卡出版了他的第一部作品《观察》,这是卡夫卡的处女作,没什么反响。

他开始想到了同费利莎结婚,然而又顾虑重重,犹豫再三,他总是不自信,他对爱总存着这样一种态度:既想获得,又害怕拥有。在一篇日记中,他总结了自己赞成和反对结婚的七条理由,其中只有第一条是支持结婚的。

但有一天,他突然做出了决定,给费利莎的父亲寄去了一封信,正式请求他同意他与费利莎结婚。不过几乎是同时他又后悔了,再度处于矛盾与痛苦之中。

这年9月,他获得了一次去维也纳出差的机会,然后乘便去了意大利,住进了里瓦一所疗养院,在这里他与一位姑娘萍水相逢,很快发展成了肉体关系。虽然卡夫卡对于结婚与否很是犹豫,但对于是否与女人发生关系那可是毫不犹豫的,只要有机会就绝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也非止一次。如果没有这样的艳遇他也会主动去找妓女,每到一座城市,他都会有意地去那些有妓女出没的街道逛,遇到中意的就去开房,他甚至曾在一则日记中有这样的话:

我经过妓院就像经过所爱者的家门。

当他处于矛盾痛苦之中时,从9月去意大利直到10月底,他中止了与费利莎的通信,这令费利莎十分焦虑不安,情急之下她找了一个经常在布拉格与维也纳之间来往的女友格莱特,请她去找卡夫卡,希望她从中斡旋。格莱特是一个活泼开放的姑娘,见到卡夫卡后倒是履行了斡旋的责任,不过同时也来了个鸠占鹊巢,先上了女友爱人的床。据说后来她可能就此怀孕并生下一子,只是在7岁时就夭折了。

到1914年春,经过再三犹豫,卡夫卡还是与费利莎订婚了。他们郑重其事地在4月21日的《柏林日报》和24日的《布拉格日报》上刊登了订婚启事,6月1日,在费利莎柏林的家里举行了正式的订婚仪式。

订婚仪式本来应该是喜气洋洋的,但卡夫卡可不是这样,相反,他觉得自己像是只供人观赏的猴子,难受极了。

但就在他订婚仅仅一个多月后,他去柏林看费利莎时,在他住宿的旅馆里受到了一次审判,由费利莎和她妹妹、格莱特以及一位作家组成了一个私家法庭,在法庭上,费利莎发表了严厉的指控,一是称卡夫卡在处理与她的关系时反复无常,二称卡夫卡对她不忠——格莱特并没有隐瞒她与卡夫卡的私情。审判的结果是解除卡夫卡与费利莎的婚约。

卡夫卡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判决,并很快将它用到了创作中,几天之后,就在他的日记中出现了约瑟夫·K这个名字,他就是卡夫卡的代表作之一《审判》的主人公。

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这时候卡夫卡已经31岁了,身体很差,没有被征召,只服了预备役,他的两个妹夫都被征召入伍了,他的大妹由于带着两个孩子,就搬到了娘家住。这样家里就不够住了,卡夫卡乘机搬出了家,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过起真正的单身汉生活来。

独居对卡夫卡的创作来说是大好事,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孤独,迎来了创作的高潮,写出了长篇《美国》的第一稿,另一部长篇《审判》也进展顺利。

这时费利莎也回心转意了,他们恢复了通信,到1916年6月,他们重新订婚了,甚至还商定战争一结束就结婚,然而,卡夫卡不久再次后悔了。他在这时的一篇日记中有这样的话:

……我总是依赖他人生活,因而在每方面,我对独立、自主、自由有着无限渴望。我宁可对一切视而不见,一意孤行,哪怕落得可悲下场,也不愿让疯狂的家庭生活干扰我的视线。……任何一种不是我自己缔结的关系……都毫无意义,它妨碍我走路,我仇视它,或近乎仇视它。路正长,能力又那么薄弱,因而这仇视大有其理由。固然,我是父精母血的产物, 并因而被缔结在与他们和几位妹妹的血缘关系中。平时……我意识不到这一点,然而从根本上说,我对它的重视出乎我自己的意料。某些时候这也成为我仇视的目标。看着家里那张双人床,床上铺好的被单和仔细摆好的睡衣,我会恶心得作呕,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

这年11月,《审判》出版了,他的创作激情也复燃了。他住进了小妹奥特拉在外面用来幽会情人的房子,从1916年11月一直住到1917年5月,这几个月里创作了大量短篇,如《乡村医生》《中国长城建造时》《致科学院的报告》,等等。

1917年8月,卡夫卡突然吐起了血,一开始以为只是急性感冒之类,后来他去找了一个专家看,经过详细诊断,证实卡夫卡已经患上了可怕的肺结核。

肺结核在我们中国被称为痨病,这种传染病现在没什么大不了,已经有了特效药。在当时的欧洲它却被称为“白死病”,与在14世纪时曾经夺去欧洲近一半人口的“黑死病”——鼠疫——相对应,每年都要夺去大批人的生命。由于没特效药,医生能够开的最好的方子就是让病人找个空气洁净的地方好好疗养。于是卡夫卡去了妹妹在那里有个农场的楚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