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夏洛蒂·勃朗特的一家,文学史上的神奇之家

但她很快发现这次远没有上次快乐了,她每天形单影只,她同赫格先生的关系更令她尴尬。他们在相互之间表现出了某种热情,应该说夏洛蒂对赫格表达得更加明显,她并不自知,也远谈不上是爱情,但这已经足够让赫格夫人不安了,她开始冷淡夏洛蒂,赫格有所感觉之后明智地克制住自己。敏感的夏洛蒂如何不能感受到这一切,她忧郁而痛苦,意气消沉,终于回国了。

回到家里并没有给夏洛蒂带来快乐,她陷入更大的痛苦,生活中几乎事事不顺。

现在,她父亲差不多成了盲人,她们在家里办起了学校,但一个学生也没有收到,甚至没有人来问过。

夏洛蒂的心灵异常痛苦而空虚,令她稍稍快乐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与赫格的通信。

离开赫格之后,夏洛蒂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依恋他。她给他写了许多信,在一封信中有这样的话:“即使在信中说再见也十分令人伤心,唤……我一定再去看你,哪怕只见你一分钟。”这时候夏洛蒂无疑已经爱上了赫格,而且爱得深刻,爱得绝望。

为了逃避痛苦的煎熬,她不顾一切地投入了写作。

这时,不但她,她的两个妹妹也在写作,安妮已经正式发表了一首诗,艾米莉也在默默地写一部“家族编年史”。

一天,夏洛蒂极偶尔看到艾米莉忘记藏起来的一本手稿,是本诗集。令夏洛蒂惊喜交加的是那些诗词精炼、简洁、充满活力。

她和安妮这时也写了不少诗,一个主意在她们心头升起,她们何不出版一本诗集呢?

经过一番努力,有一家出版社接受了,因为夏洛蒂说出版费由她们自己来付。这就是《柯勒、艾利斯及阿克顿·贝尔诗集》。

诗集的结局很悲惨,仅卖掉了两本。

她们虽然失望,但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各自的创作,夏洛蒂写的是《教授》,完工后她寄给各家出版社,结果如泥牛入海。她便把它像诗集一样丢到一边。凭着坚忍不拔的精神开始新的创作。

这次的新作就是《简·爱》,这时她正在医院里服侍接受白内障手术治疗的父亲。

到1846年冬天,异常寒冷,夏洛蒂把《简·爱》寄出去了,它这时的名字叫《简·爱:自传》。

她没想到作品会如此成功。

它被以最快的速度出版了,这时距它到达出版社只有六个星期,时值1847年。

虽然评论界一开始保持沉默,但它不需要任何评论,读者的眼光就是最好的评论,从普通读者到大作家萨克雷立即给予它极高的评价。

印数飞速地增长,评论界像梦醒了一样手忙脚乱地唱起了赞歌。

面对如潮好评,夏洛蒂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得意忘形,她甚至依然不自信,也不愿人发现夏洛蒂·勃朗特就是亨利·贝尔——《简·爱》就是以这个名字出版的。

就在《简·爱》大获成功后不太久,二妹艾米莉的《呼啸山庄》和三妹安妮的《艾格妮丝·格蕾》也出版了。

第三部我们不谈,它从来没有被认为是一部巨作,当然这不是说它很差,它在文学史上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只是无法同两位姐姐的大作相比。现在《呼啸山庄》在人们眼中的地位丝毫不亚于《简·爱》,二者的命运当时却天差地远。 甫一出版,它那雕刻般的语言——它雕出来的塑像有如鬼魅,魆黑而恐怖——吓着了许多人,特别是道学家们。

只有夏洛蒂从来坚信妹妹的伟大。

一对姐妹同时写出了了不起的文学杰作,这在整个文学史上是独一无二的,不但前无古人,恐怕也后无来者。所以我们才称他们的家庭为文学史上的神奇之家。

《简·爱》是成功的,它带来的喜悦却没有持续太久,不到一年之后,夏洛蒂经历了人生最大的痛苦。

这个痛苦来自她的弟妹们。

过去我们一直没有谈一个人,这个人对夏洛蒂姐妹们的一生有很大影响,他就是夏洛蒂的弟弟布兰韦尔。

还在很小的时候他就表现出了极高的禀赋,比他的任何姐妹都更像天才。然而由于过度的宠爱——想想吧,在有六个子女的家庭里,他是唯一的男孩,他会受到何等的娇惯!他很早就沉沦了。他酗酒、吸食鸦片,成天昏头昏脑,到头来一事无成。1848年9月,他死了,年仅3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