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贵族是个地头蛇,莎士比亚害怕了,采取了一个最简便的办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目的地是距斯特拉福不过两三百里路的伦敦。这大约是1586年的事。
前面说过,莎士比亚不过上过几年文法学校,顶多相当于我们的初中毕业。到伦敦自然找不到好活干,他好容易找到了一家剧院,在里面替人打杂。例如替来看戏的客人牵牵马,或者在后台帮演员们做这做那。
接下来的也许是文学史上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事了!这个初中毕业的莎士比亚竟然动手写起剧本来了!而且从第一次提笔起写的就是经典名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一则以莎士比亚已有的知识基础似乎不可能写出像样的剧本来,更不可能写出如此伟大的作品来!二则即使莎士比亚是亘古未有的第一天才,靠着他成天与戏打交道,领悟了戏剧的真谛,也应该费些时日才写得出惊世之作来。要知道创作功可不像《天龙八部》里段誉的抗毒功,花几分几秒吃个莽牯朱蛤就百毒不侵了。
莎士比亚第一出戏上演的时间是1590年,这时他来伦敦才四年,年仅26岁,来伦敦前他对戏剧一窍不通。
他的第一个剧本是《亨利六世》。我想这也许是人们怀疑写《亨利六世》的人是不是这个叫莎士比亚的剧院伙计的原因,如果轮到我,也会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莎士比亚的第一出戏就大获成功。从此他的名字就跻身于当时一流戏剧家之列,且不久就用太阳般的光辉盖住了所有人,用他如涌泉般的新作统治了整个舞台。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认识了对他的一生颇有影响的人——南安普顿伯爵。这位年轻英俊的伯爵很受伊丽莎白女王的宠爱。他一心学习古罗马的光荣传统,以文艺的保护人自居,当莎士比亚像太阳一般在文学界升起,他怎能不去注意、不去做他的保护人呢?莎士比亚对这位年轻英俊的贵族也充满了敬意,专门写了一首长诗献给他,就是《维纳斯与阿都尼》,这首诗像莎士比亚的剧本一样有趣,大家可以去读读,尤其是男同志一定会喜欢。听说伯爵对莎士比亚的这个奉献十分得意,赏了他足足1000英镑,这大概有点儿夸张,当时的1000英镑抵得上现在的100万英镑——莎士比亚后来在伦敦市内买了一幢房子也只花了区区140英镑。
莎士比亚认识他的这位保护人是1592年左右的事,这一年和下一年伦敦都在大闹瘟疫,一周要死上千人,莎士比亚就躲在保护人富丽堂皇的宅第内写他的剧本,外加一首首的十四行诗,这些诗同样是诗史上的顶峰之作。
当然他的主要精力还是用来写剧本,从1594年起的四年内他一口气写了7部喜剧、4部历史剧、2部悲剧。也就是说平均每三个多月就要写一部不朽巨剧。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它们也是不折不扣的奇迹!
1596年莎士比亚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他的儿子哈姆雷特死了,年仅11岁。为这事,与故乡阔别整整11年后,莎士比亚这游子终于回来了。但这时他可今非昔比了,他已经不是威廉小子,而是莎士比亚先生了,就在这一年,他被册封为贵族。第二年,他在家乡买下了当地最大的一座宅子,准备将来叶落归根。
1599年,莎士比亚的剧团正式建成了属于自己的剧场,就是后来很有名的环球剧场。莎士比亚做了剧场的股东,每年都可以分红。这样即使他不再演戏写剧本,每年也有足够的钱过上足够舒服的生活了。
两年之后,莎士比亚来伦敦后一向一帆风顺的生涯涌起了一次不小的恶浪,差点儿要了他的命:一天,几个贵族来到环球剧场,要演莎士比亚四年前写的《理查二世》,并且愿出十个英镑的酬金,这在当时也是笔大钱,演员们答应了。
第二天,伦敦街头出现了一群手持武器的家伙,号召市民们起来造反、杀了女王。其中包括莎士比亚的保护人南安普顿伯爵。他们立即被逮捕法办了。环球剧场的职员们也被带到了法庭,受到审判。他们这才弄清楚那几个贵族叫他们演《理查二世》的用意:剧本里有国王被推翻的场景。他们也明白了,当演到这个场景时,为什么台下有那么多人起劲地欢呼。好在他们事先对此一无所知,不知者不罪,法庭就把他们全放了,至于那些叛乱者,他们被放到断头台上去了。
1603年,威风八面,带领英国成为欧洲首强的伊丽莎白女王死了,被她处死的苏格兰女王玛丽(茨威格为她写过一本很好看的传记《玛丽·斯图亚特传》)的儿子登上英国王位,是为詹姆士一世。这位新王很爱看戏,刚登王位便将当时最有名的剧团,当然就是莎士比亚的剧团,更名为“王家供奉”剧团,莎士比亚等人也被任为“王后寝宫近侍”。给莎士比亚这个头衔可不是要莎士比亚去侍候王后睡觉,这只是个最小的宫廷职位罢了,像孙悟空当过的“弼马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