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石头的寿命有多久?无穷无尽。但是有人告诉我,石头又不是活物,不能用寿命来度量。
那换一个说法,石头什么时候会消失?在变成尘土的时候。但它本质上也没有消失,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
我与海蒂娜分别的几天后,我去了村子,看看变化,雪被我踩的嘎吱嘎吱的。
从远处看,村子也不是之前的朴素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却是灰蒙蒙的土色,连天空也是暗色的,就好像是沙尘被吹到了天上一样。屋子并不破败,却显得不堪。
走进了的村子,总是在变化着,但我真正踏入属于它的地界后,才安定下来,无一例外是欺骗。
普通的房屋,普通街道,普通的行人,却显得很奇怪,因为我见过它本来的样子,我不禁埋怨,海蒂娜像是个愚蠢的皇帝。
行人很匆忙,我只不过是安静地站在路边,就被没礼貌的人所撞。匆忙的行人,不知道在匆忙些什么,或许是看到别人在忙,大家都在忙,却忙得无所事事。
其实只是表现出来的一种样子而已,这无疑只会加速人们的灭亡,或者缩短人的寿命,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设身处地地去思考方法的可行性,而荒芜地使用权利。
奇怪的是人们却已习以为常,或许是被教育得感恩戴德,对于一切都感谢。我们见到不明事理的小孩子这样时,会嘲笑他,却不想自己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拉住一个没有那么匆忙的村民,或许他已经行将就木了,“请问你们这些管事的是不是被整改了?”
“是啊,”他听到我问他的内容时变得义愤填膺了,“可那有什么用?权力那一套就像筛子一样,把话筛来筛去,反而村长变成聋子了。”说完这话,他就什么都不愿再说了,带着气愤,抽走了我拽着的衣服。
然后,我猛地发现,所有的人都带着这口气愤,又没人真正愿意发泄这愤怒,像是对我这样的路人说,和对着小猫小狗树洞说,有什么区别?
我又询问了一位村民,他很着急,都不愿为我停留,而且说话速度也极快。“你说怎么向村长提意见,喏,就在那边给 你个忠告吧,她才不会管嘞。”我一停下他就走得更快了,好像我真的拽住了他一样。
我眯着眼,通过小缝向箱子里看,空空如也,就算海蒂娜不看,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吧。于是我就坐到一边,守着这个意见箱,从蓝天守到黄昏。
期间,有不少人去投递自己的意见,我觉得可能是我之前判断失误,正当我起身时,一个男人打开箱子取走了所有的纸。
“是在干什么?”
“是要把这些送给村长。”我向四周看看 街上人影都没了。
“是有什么规定吗?在某个时间不能出门吗?”
“这是对村民的规定,从下午五点到八点是不允许出现的,不过您不是本地人。”他拿着纸就走了。
我在心里思忖着,那海蒂娜,可真是弄虚作假。男人七拐八拐,在一个偏僻处把纸全部烧掉了,我惊讶得因此推翻了刚下的结论。
我想做些什么,可我必须回家去了。
————
缇拉卡等得无聊极了,她在木屋周围绕了一圈,踩了几个深深浅浅的坑,没看到她想看的东西。又绕了一圈,柴火摞得和房子差不多高,积雪在屋顶上怎么都化不掉。
缇拉卡仰头看了一会儿,一朵晶莹的雪花落到她的睫毛上,细小的无需在意的雪花落了下来。雪小一点,世界就安静,雪大一点就是世界在咆哮了。
微小雪花也是有人在意,“面包,面包,别沾上雪。”安娜跑着回来,“你怎么出来了?伤口别再沾水了,会感染的。”
她从纸袋里摸出个圆面包,扔给缇拉卡。
“尝尝,还热着。”缇拉卡握着面包,掰了一半,伸手递给安娜,对方微微一笑,慢慢走向她,“回屋去吧,我买了好多呢。”
(五)
我把缇拉卡框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相框”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你在做什么?”她把玉米甜汤放到桌上。
“我在为缇拉卡留影,这样我就会永远都不忘记了。”
“真是会哄人的嘴。”她揪了揪我的嘴唇,又投身于忙碌之中,我乐此不疲地跟在她身后。
“干什么?干什么啊?”缇拉卡像拎小鸡儿一样把我提了起来,“怎么那么粘人?”
我吐了吐舌头:“缇拉卡是家人,想和缇拉卡在一起,喜欢缇拉卡。”她笑着把我放下,“最前面那句对了,后面的是你遇到的人太少了。”缇拉卡弹了一下我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