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现在就死亡呢?你会为我哭泣吗?”
“肯定会的。”
“那就过来,感受一切死亡的将至未至吧,趁潮水没有回去。”
伊安脱了靴子,在莱奥娜身边踩起水来。
“我不认为死亡就是一切,我见过很多死亡,为它痛哭流涕或者为它默默站立,我遇到许多人就见到许多的生命在走来走去。
死亡是失去,我知道,但我总不会在死亡的漩涡中也在死亡,失去是一瞬间的事,死亡也是。”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
“你能承受住失去吗?”莱奥娜走向伊安。
“它痛苦吗?”伊安把她揽在怀里。
“是你流泪还是我流泪?”
或许我们不应该讨论生命的来时与去处,死亡不是无尽的遗憾,我们也因为爱而渴求长生,生老病死也只当是平常,我们也不愿见到生命在眼前消逝。
或许给她的爱,她给的爱,比一切的意义都更有说服力,你看,天也会下雨,天也会老去,当她不再改变的时候。
也就死了。
(九)
政治家们喜欢讲伟大的故事,讲大道理,把普通人从他们的视角中踢除,上演一场权力的自娱自乐。
————节选自《成年人的狡辩》
雨停了,但是其他地方的雨没有停。
“你在这里作什么?斗篷都被溅起来的水淋湿了。”莱奥娜为我撑伞,“伊安的车在前面,我看到这边的人有些像你,就过来看看,你怎么了?”
“没事,让伊安带我进去,我想见见马其拉太太。”我的表情一定很平常。
“她怎么了吗?我陪你一起去吧。”莱奥娜和我走到副驾驶门前,敲了敲窗户,伊安从车上下来。“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外面呢?”
“那就说来话长了,现在我需要进去。”我简单说明了来意,伊安爽快地带我回到了疯人院内。
“一会儿我们去找你汇合,你一个人小心一点。”我将帽子拉得更低了些,“我有不好的预感,无论发生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冷静一点。”
伊安向我们承诺过后,我们就去了马其拉太太的病房,我很惶恐,害怕里面空无一人。
“马其拉太太?”她双目无神的坐在床上,手里没在织围巾,听到莱奥娜叫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坐着。
“马其拉太太,我是莱奥娜呀,”她握住她的手,“怎么,是我离开几天不认识我了吗?”
“谁?”马其拉太太缓慢地转过头来,莱奥娜也如此一脸懵地转向我。
“那天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什么?”
她像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一样。
“吱呀——”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护士模样的人。
“你们是她的家人吗?正好,明天或者后天他就可以出院了,记得收拾一下东西。”
似乎是一听到要收拾东西,马其拉太太立即下床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大包,开始向里面塞衣服。
“请等一下,”护士正要出去,我叫了她一声,“请问为什么她突然就可以出院了?”
“哦,因为她做了脑前额叶摘除手术,已经变得不具有威胁性并且很温顺了。”她很自豪的说,“这种手术的成功率很高的,那些患者都会变得平静 正准备大力推广呢。”
这不是直接变成傻子了吗?看来那天是想对我做这手术以绝后患的。
“你在这看着她,我去找伊安。”交代好莱奥娜后,我径直向跑向林的病房。
————
“林小姐最近情绪有些反复无常,经常抗拒每天的身体检查。”不斯文医生和伊安在病房门口聊起天来。
“一定是我这几天没来看她的缘故。”伊安微笑着说。
“啊,我想也是因为这个。”他欲言又止。
“先生,有什么话要说吗?”
“最近有一个治疗效果极其出色的手术。”
“噔、噔”我很用力地踩在地面上,以发出引人注意的声音。
伊安一开始没认出我来,因为我给自己垫了垫身高来掩盖身份。“这是我的朋友。”见不斯文医生一脸疑惑的样子,她解释说。
“不要让他们对林进行手术,否则你能得到的就只是一具躯壳了。”我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
“先生刚才想说什么?”伊安说。
“是……是一项研究发现,那些疯子的大脑前额叶致使他们精神失常,只要将它损坏,患者们就会变得极其安静。”
“我不想让我的姐姐身上的任何一处部位受到伤害,毕竟如果失去了姐姐,我想我一定很难过。”伊安故意说的夸张。
不斯文医生不再说什么,只是假意微笑着。
“所以我能进去看我姐姐了吗?”伊安说。
“请进。”
我和伊安连同不斯文医生一起进去了,实际上在病房与这个门之间还有一道门。平时我或伊安进去的时候,那些医生就在这里看着。
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但秘密该泄露的还是得泄露。
“先生就不要再在这里守着了吧。”不斯文医生想说什么,被伊安堵了回去,“有我的朋友在,不用担心我的安全,而且我相信姐姐,她不会伤害我的。”
不斯文医生不情不愿地走开了,伊安平静地走进了病房。
“姐姐!”伊安姐妹二人紧紧地拥抱起来,好久。
“姐姐,我就知道你不是疯子。”她的眼角泛出泪来。
林准备了好多要跟她说的话,但当真正见面的时候又好像没有准备好,有太多的话要说了,一时又开不了口,
“伊安,我想告诉你,母亲不是因为难产而死的。”林决定先从她能承受住的开始说。
“那是因为什么?”
“是被父亲杀死的,”林尽力保持平静,“因为……”
“因为什么?”伊安情绪有些激动。
“你要答应我,不论你知道了什么,先冷静。”林扶住她的肩膀。
“好。”</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