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六岁了。”
“这不是比我小四岁,你要是营养不良的话,长大也长不高。”
清洗过后,莱奥娜被毛巾裹着,又有些拘束。女孩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漂亮的裙子,直接扒了她身上的毛巾套上衣服,“果然很好看,就是感觉会冷。”
莱奥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情态。
伊安给她披上斗篷,她被这外套裹住了,刚才也是,女孩见她穿的破,就脱下外套给她穿上。
“我,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女孩笑笑:“等我们哪天再相遇,你能认出我就好了。”
————
“接着那女孩又请莱奥娜吃饭,她都吃噎着了,还说要给我带一些回去,”阿弥斯顿顿,“吃的比我给她的好多了,但是她还是不嫌弃我,我觉得这么下去不行,所以让她去疯人院。”
(六)
在最初最初的时候,人类像婴儿一样待在大海里面,靠胎盘过滤海水中的氧气存活。后来,一位渔女将祂们从海中捞出来,才有了人类。
——节选《没有夜的睡前故事》
“伊安只比莱奥娜大四岁,看起来成熟了好多,想不到她们之前就见过,这就是缘分吗?”我感慨道。
“你对莱奥娜了解的还不够,她远比你想象中的会给你带来更多的惊喜。”阿弥斯闭上了眼睛,我也闭上了眼睛。
————
“还是你的房间好,能看到外面,不像我们的房间,都用木板挡住了。”我趴在窗台上大声说。
“你有什么目的?”林说话了。
“我哪有什么目的,我是个人,女的,唯一的工作就是认识很多人。”我双手抓着栏杆,脑袋向后仰看着她,“然后,你妹妹叫我来照顾你,我就来咯。”
“我不算是她的姐姐。”她说。
“哦,那谁是领养的?你,她,还是我?”我面无表情地说。
“我是她的母亲。”
“什么?!”我手一松,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父亲和母亲生了我,我和父亲生了伊安。”她也很平静。
“等一下。”我着急着站起来。
“父亲杀了母亲。”
“这是我可以知道的吗?”我坐到她旁边。
“这么多年了……”她的眼睛湿润了,随后装作失控的样子,显然她不想告诉我更多细节,并且,连这些事情的真伪都要我自己辨别呢。
她的意图是什么?在试探我吗?她一定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伊安,所以,我也不能说。
她开始混乱地喊些什么,像平常一样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坐在走廊的地板上,回了好一会儿的神,我就说她不是精神病,等事情大概清楚的时候去和她说说吧。
我拍拍灰尘起身,走着走着,感到脑袋昏昏沉沉的,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的原因。
“姐姐,你没事吧?”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孩走到我面前。
“我……”好像不是女孩而是一个玩具熊,“没事。”
女孩牵过我的手,或许是熊,又或者是鹿。
走廊变成了森林,木屋,走廊,小鹿,女孩,小熊,玩具,女孩,森林,走廊。
“砰!”女孩,走廊。
我躺在地上,女孩手里拿着刀刺入我的胸膛,所幸伤口不深。
那人死了,开枪的是莱奥娜,她还没回过神来,我夺过她手中的枪,塞到了死的人手里,拉着她回到了我的房间,脱下带有血迹的病号服,换上了之前护士给我的衬衫。
莱奥娜颤抖着身子,埋到我的怀里哭泣。
很快,医生们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询问死亡的人。
“一看就是自杀的,枪还在她手上呢。”我不经意地说。
子弹从太阳穴穿过。
“可是哪来的枪?”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不过你不应该查查她的身份吗?我们都没见过她。”
我指出疑问,其余人纷纷附和,“我只听到她一个人在走廊里说话,也太吓人了吧。”
“就是就是,我要是出来也该被打死了。”其余的疯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发表意见。
不斯文医生想借这件事除掉我,不过现在没什么办法了,那个杀手可能就是他们派来的,但是已经被杀掉了。
“我,我做了错事。”
我坐到她的身边,一下又一下地替她抹眼泪。
“这或许不是你的错,”我安慰她,“我也不知道是谁的错。但是似乎刚才的情形就是必须要死一个人。至少你的出发点是好的。”
“但是这样不行,只是因为我的出于善心否定我的错误,或者用年龄去掩盖,这是不正确的,这只会让我误入歧途;就像你出于好心给流浪汉面包吃,但是他可能遭受意外,或者他因此死了,难道就可以免除责任吗?难道无知者无罪之是适用的吗?”
“但是你说的有些正确,”我躺在她的身边,“这又是两码事了,判断一件事要从两个方面来看,其一是看正不正,其二是看是否激进,正义但激进不行,不正义又否定一切。”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它产生的影响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记忆的避重就轻而消失,就算被抹除了记忆,就算世界也失去了记忆,它不会消失;而已经发生的事,不会因为任何而被弥补,它永远变成了缺口,放下过去着眼未来,也不是一句善意的话,没有人因为过错而付出代价,受伤的人被要求遗忘,这难道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选择原谅的权利给了没有因此流血流泪的人,历史又在盲人面前装聋作哑,各自不一的人被控制着走向既定的结局。
我们可以说,杀人是不正确的,那我们对待自己的生命也能如弃草芥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