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郑可怜？可怜个毛啊！”

“你要是可怜，我们不得去死！”

“你郑老六吃喝不愁，还娶了咱们十里八村的一枝花。你要是不满意啊，咱俩缓换！”

“真不知你郑老六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能有这个福气！”

“诶，要我说，咱们也莫嫉妒人家郑老六。不管怎么说，人家也为咱华夏人立过功，为咱们卫国流过血，还瘸了一条腿。”

“倒不是嫉妒。但问题是，咱也想为朝廷流血，但朝廷要休养生息，咱没机会啊！”

“要是能娶娟子小娘子，莫说一条腿了，俺愿意瘸两条腿！”

“俺瘸三条腿！”

“滚！”

……

店里那五六桌客人议论纷纷，高声谈笑起来。

有个好事的年轻人，甚至直接来到范仲淹和狄青的桌前，微微拱手，道：“好叫二位得知，你们可莫小瞧了这郑老六啊！人家去年参军，跟随王上攻打辽国，在战场上立下大功，足足砍了三颗脑袋！是俺们卫国的大功臣哩！”

狄青道：“那又怎么样？郑老六这条腿，是在战场上瘸的吧？还不是被卫国朝廷扫地出门？”

那年轻人眉头微皱，道：“大个子，你这话俺不爱听。什么叫扫地出门啊？人家那叫光荣退役！”

“有什么差别？”

“差别可太大了。先前，郑老六砍了三颗脑袋，朝廷就赐下了三个宅子，田二十四顷！你想想，这得是多大的一笔钱？一辈子都花不完啊！这还没完！郑老六光荣退役之后，因为身体残疾，朝廷每月发禄米下来，足够一家五口的嚼裹。每年过年的时候，官府还得那啥……慰……慰……”

“慰问！”郑老六眉飞色舞地接话道：“这慰问，就是送些粮食啊，油啊，肉啊什么的，其实，咱也不咋稀罕。主要是朝廷记挂着咱，咱光彩啊！”

“要说郑大哥最光彩的时候，还得是刚退役那会儿。好嘛，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郑大哥穿着军装，带着朝廷发的勋章，别着大红花，由县里的大老爷亲自送归乡里。十里八村都轰动了，不知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红着脸看郑大哥呢！”

郑老六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别的不说，咱有了这勋章，见到县令，都能行个平礼！要不是如此风光，娟子能看上咱吗！哈哈！”

狄青忍不住插话道：“真的假的？既然你郑老六生活那么如意，又为何开了这间小店呢？”。

郑老六却道：“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吗？俺才三十多，总不能因为腿脚不方便，就躺在家里养老吧？那多没意思！实话告诉你，俺开这店，主要是为了解闷，不能把自己养废了。”

“这样啊……如此看来，你郑老六小日子，不但不可怜，而且是滋润地宛若神仙啊！”

狄青不得不收回了刚才的话。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简直如同打翻了五缸老陈醋，别提多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