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和狄青，虽然不如李格非那样对宋国前途充满悲观，却也是心急如焚。

但话说回来，此时大宋黄河以北二十三个州府，已经有十八个属金。到了被金国控制的州府后，他们即便再着急，也得乔装打扮做商人，谨言慎行。不但速度快不了，而且精神高度紧张。

直到七日后，进入卫国境内，范仲淹和狄青才算长松了一口气。眼看着已到午时，二人翻身下马，找了间鸡毛小店用餐。

这小店是个夫妻店，男人在后面炒菜，女人在前面张罗，坐着五六桌客人。

菜肴当然没什么太好的菜肴，一个韭菜炒鸡蛋、一盘卤鸡、一盘清炒葫芦丝，再加上一碗丸子汤、两斤胡麻饼，就是这小店最顶级的配置了。

功夫不大，菜、汤饼都已经上齐。

不过——

“呸！怎么回事？”

韭菜炒鸡蛋刚一入口，狄青就皱眉，喝道：“你们这小店，是把卖盐的打死了么？怎么这么咸呢！这菜能吃吗”

“实在不好意思，客官您多担待啊！”

不待老板娘答话，在厨房里忙活的店老板赶紧从后面走了出。

他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看起来孔武有力。但腿脚不怎么利索，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不过，说话也还算客气，道：“在下这小店也才开没几天，俺这手艺也的确是糙了点儿。一不小心，盐就放多了。要不，俺给二位重炒一盘？”

“算了，算了。”范仲淹摆了摆手，道：“不就是一盘菜吗？小事一桩。我吃着其他三盘还行，这盘菜就这样吧，下次注意就好。”

“一定，一定，谢谢客官包涵。”

店老板躬了躬身，就往后走。

范仲淹又对狄青道：“汉臣（狄青的字），将就着吃吧，莫计较了。人家这店老板，也怪可怜的。”

“行，我听范先生的。”

按说二人这番对答，没什么毛病。

但是，那店老板听了可不乐意。

他返身回来，不悦道：“客官这是怎么说话的？俺这菜没做好，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给你们重做一份也成，不收你们这道菜的钱也行，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们怎么瞧不起人啊？俺哪里就可怜了？”

“这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狄青冷笑道：“范先生说你可怜，还冤枉了你不成？不说你这条瘸腿，就说你这破手艺吧，一盘韭菜炒鸡蛋才收五文钱，还放那么多盐。就算我们不找你的麻烦，你这盘菜也得亏本！日子久了，你这小店恐怕把本钱都赔进去，你得带着老婆孩子要饭！就这，还不够可怜的？”

“俺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俺这菜放盐多了，就会亏本啊！”顿了顿，那店老板满面得意之色，道：“两位客官，你们不是俺们卫国人吧？

“不是卫国人又怎么样？”狄青的笑意更冷，语调生硬地道：“这里是雄州！莫忘了，两年前，此地还属于宋国，你也是宋国人！”

“但现在，雄州属于卫国！俺是卫国人！”那店老板颇为与有荣焉地道：“客人可知，俺们卫国官盐的价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