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天街踏尽公卿骨

占领长安后不久,黄巢派出了他的得力干将率军攻打东南的邓州(今河南南阳境内),从而打通长安通往荆襄地区的路线,控制帝国的东南方向。

这位得力干将,就是随同黄巢南征北战的亲信——朱温。

自从黄巢起兵后,朱温就加入了黄巢的队伍,随同黄巢转战大江南北。这时将东南战场交给朱温来指挥,黄巢很放心。而朱温也不负众望,在邓州取得大胜。

而在长安西边,挂名凤翔节度使的宰相郑畋也在纠集兵马,时刻准备着反攻长安。黄巢派了他另一位心腹干将尚让率军五万出击。这一路军队人马众多,照理说不是什么问题。可是没想到,这路军队在龙尾陂遭到了郑畋的迎头痛击,大败而回。

这场战役中,一个叫宋文通的军将崭露头角。是他率领唐军大破尚让的主力。宋文通在之后将会成为帝国西北的一颗巨星,他得到天子的赐姓,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李茂贞。

龙尾陂之败让整个关中的形势发生了逆转。关中地区原本向黄巢低头的藩镇开始转变态度,重新回到了唐廷的阵营。郑畋整合泾原、邠宁、鄜坊等地的各路军队,开始向长安进军。

广明二年(公元881年)四月,各路唐军逼近了长安城。黄巢的“齐军”似乎抵挡不住,开始向长安东边撤退。

最先入城的,是唐将程宗楚率领的泾原军。他们从延秋门趁夜入城,随后是朔方军、兴元军。听说唐军入城,经受了黄巢四个月洗劫的长安百姓们欢呼雀跃起来,纷纷出门箪食壶浆地欢迎王师归来。有的百姓还爬上房顶,用瓦砾丢向败退“齐军”的屁股,有的则在地上收拾箭头,提供给官军。

但是,入城之后的唐军没有继续乘胜追击,也没有向总指挥官郑畋报告,他们径自丢下武器,开始冲入居民宅邸,抢夺金帛,掠取妓妾,四处搜刮黄巢留下的战利品。千疮百孔的长安城重新陷入一片混乱。

此时城中诸路官军互不联系,就这样乱糟糟地在城中四处乱窜。这种混乱的场面,郑畋没有任何能力控制。他虽然名为各军的总指挥,但实际上除了他手下的凤翔军,根本无法节制其他藩镇的军队。

这时,黄色的旗帜重新出现在了长安城。退出长安后屯兵于灞上的黄巢打听到城中官军的乱象,再次率军大举入城,从各个城门分别进入。

长安城的各个坊市,成了唐军与“齐军”短兵相接的战场,他们在城门下交战,在街坊间交战,在菜市场交战。官军士兵由于抢劫物资太多,人人身上重得走不动路,被“齐军”毫无预兆地杀了个回马枪,最终被杀得大败。混乱之中,官军向城门逃去,却挤成一团,根本来不及逃走。绝大多数的唐军都死在混乱的踩踏中,唐将程宗楚等人也在乱军中被杀。

不少唐军化装成普通百姓,躲入了民宅里。黄巢痛恨城中百姓协助唐军,于是下令“洗城”,凡是长得像唐军将士的,格杀勿论。

一片哀嚎声中,长安城再度血流成河。

唐军反攻长安的作战失败了,郑畋也在不久之后被迫将凤翔军权交给逼宫夺权的凤翔司马李昌言,离开了关中,不久之后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