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贯解释说:“太原人勇悍,到处都是兵源,这些人应当是杨弁新招募来的吧。”
这样的解释,再次被李德裕驳斥:“招募兵士,那得有钱才行。当初李石连人均两匹绢的犒劳费都出不起,换成杨弁,他便有钱了?况且太原的铠甲军械,都是严格登记,有据可查的,都调拨到了行营,那些士卒们的明光铠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经此一问,马元贯彻底语塞,那些因为害怕而编出的假情报也就不攻自破。李德裕随即奏道:“杨弁这个低微军人竟然作乱,罪不可赦。纵是舍了泽潞战场,也要灭了杨弁这等叛逆!请即刻发兵攻取太原!”
御座上的李炎嚯地站起,下令抽调成德、宣武等镇兵马,立刻平定刘弁之乱。屯戍在榆社的河东军听说朝廷组织兵力攻打太原,担心自己在太原的妻小会受波及,连夜回师抵达了太原城下,迅速破城,生擒杨弁,尽诛乱卒。四十天时间,杨弁之乱终于宣告平定。
杨弁之乱的平定,不仅断绝了刘稹想要寻求外援的想法,还让各路平叛大军看到了唐廷坚持到底的决心。杨弁党羽五十四人被尽数处斩于长安城东狗脊岭的消息传入泽潞,刘稹手下的泽潞将领们也不禁心有惴惴。刘稹眼看着就要被各路官军剿灭,这棵大树要倒了,树上的猢狲们是时候准备准备以后的事情了。
会昌四年(公元844年)七月,这场已经持续了一年时间的平定泽潞之战,终于出现了一个突破口——刘稹的心腹大将高文端投降了。
高文端是泽潞藩镇中的核心成员,知道刘稹军中不少秘密,他的归降自然是个好消息。那么问题来了,这次高文端究竟是真降还是诈降?这个问题其实不好回答。看上去,高文端的投降有各种理由,不外乎是不看好自己在泽潞的前途,想要在刘稹垮台之前先从泽潞跑出来。可是,这些理由还不够充分。自古兵不厌诈,黄盖诈降曹操时也有千百个理由,曹操信了,后来赤壁的一把火就把他的大军都给烧了。
李德裕决定先听听高文端怎么说。他来到高文端住处,向他询问破泽潞之策,既是对军情的请教,也是对高文端的考验。李德裕一边听着,一边判断高文端的投降究竟是真是假。
这一次,高文端将他知道的秘密一股脑儿报告给了李德裕。他不仅告诉李德裕泽潞内部缺粮、诸多派系之间矛盾重重,还将泽潞境内各个主要城池的破城之法和盘托出。
泽州城(今山西晋城),是泽潞防务的关键。泽州有守军一万五千人,刘稹将一大半人分出,驻扎在太行山谷中,只等官军攻城失利,便趁势出击。要破此防御也不难,可以令宣武军过乾河安营扎寨,以营寨为基地,筑起一整片夹城,环绕泽州。刘稹肯定不愿意看到泽州被完全围困,必然会出击,到时候再趁势击败,泽州就能借机收复。
磁州城,破题的要点在固城寨。固城寨四面山崖,是易守难攻的要塞,弱点在于城寨中没有水源,要到寨外山涧中取水。只要将水源切断,不出三日,就能逼得守军弃城而去。
洺州城,弱点在于部将离心,洺州都头王钊一直对刘稹不服,只因他和士卒的家属都在潞州,担心家人安危所以一直不敢投降。但却可以暗中联系王钊,让他回军攻打洺州,便可打消他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