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吧,咱就点着睡。”
“你这手怎么这么湿?”
刘娟松开手,一把将刘娟拉近怀里,两只手抱着她。
“这样不会有小孩吧?”
“怕什么,有就有呗!生他一院子!”
还没分下工作的建英,这些天帮家里干着农活,刘娟也格外的懂事,地里的活帮忙干着,对这个家也不挑,一开始建英还怕家里穷,刘娟嫌弃,可从没听过她说过一句不情愿的话,家里也事无巨细收拾着,干活干的利索,从不拖泥带水,格外的招老两口的喜欢,白天一起干活,晚上就搂在一起睡觉,他觉着自己简直像天上神仙般的生活似的。
直到年底,建英转业的工作有了眉目,本来是好事,可看到通知却让两个人瞪大了眼睛。安排的工作不在本县,反而在一个隔壁的介休市里,按理说这本是好事,有了新工作,吃土地饭的人家终于要吃上公家饭碗了,不用像父母那一代那般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可这也意味着要离开这片土地,两个人为了那份工作搬出去,建英站在那里和工作人员说了好半天,让给自己把那工作换回平遥,哪怕差点也行,那人也只是冷冷的说道:“你这样的人天底下也真是少见,多少人想要都求不来,再说这都是上面定好的,我哪能给你改。”两人看着那通知单只能悻悻而归,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快到家里的时候,建英把单子揣进兜里,刘娟在旁边认真看着冰冷空气中的不安,可她心里还不知道介休是一块什么样的地方,她和建英还有所不同,从小便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她从没出去过,在同一个地方呆得太久,会对外面有一种本能的害怕和排斥,尤其是想到那地方每一个亲戚熟人,生活又该怎办。建英好像也陷入纠结,沉默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地面,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从部队终于回到老家,一家人刚在一起没多久,如今要是分开,他们肯定不愿意,年龄大了身边也没个人,都说养儿防老,如今要是走了,别说照顾,平常见一面都难,他怎么也对父母说不出这话来。
三宁是开明的,也是悲伤的,当他知道这件事以后,立马便让媳妇帮着收拾东西,嘴上还说这是好事,守着我们能有多大能耐,熬在黄土地里起不了腕子,只要你们能过得好,我们就高兴。
“不管咋样,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行。”刘娟的一句话也让他心里暖暖的一热,可当他把这消息带到老丈人耳朵里的时候,那点余热立马凉了下来。
“外面有甚好,不沾亲不带故,你们两个是要乘龙呀还是变虎,好出门也不如歹在家,连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再说你们两个出去连个照应也没有,金窝银窝也不如咱自己家的个土窝窝么。”
刘本事坐在炕上摸着胡子说道,面对这样的态度,建英点着头不知所措的答应着,只好假装说着事情还没完全定下来,实在是说不出来一句反驳的话,因为从心底他也是不愿意走的,他想过离开这片土地,可不是现在,反倒是刘娟大大咧咧跟着父亲顶嘴。
古话说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从一个村搬到另一个村,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他乡熬成故乡,不知何种原因,在黄土高坡这块土地上,家乡的观念如此的强烈,一代代人在这贫瘠的土地上,挥洒汗水,辛勤劳动,无论多么苦,也总舍不得离开,这黄土上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他们这样留恋,仿佛生在土炕上,注定就要埋在黄土下。
尽管建英没有说一个字,三宁老汉还是知道了儿子其中的难处,三宁老汉没有明说,而是让媳妇炒了一盘鸡蛋,还下了锅面,炒了几个菜。这在当时只有过年来了稀罕客人才舍得这样吃一顿,建英看着桌上的菜还在纳闷,问道:“妈,今天谁来咱家?做得这么好。”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只见三宁老汉带着刘本事夫妇便来了,建英忽然明白过来父亲到底要干什么,只是三宁从没跟他商量,只好赶忙把岳父岳母迎了进来。
“今天咱们一家子好好吃一顿,聊一聊,平常也没机会。”刘娟也没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跟着婆婆在厨房里忙活,三宁老汉把三个酒杯倒满,就招呼着一家人都坐下来。平常很少喝酒的建英只觉得胸膛火辣辣的热着,刘本事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他:“不是说有好事嘛?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这你就得问建英了,他的好事该他自己说出来。”一家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建英身上,事先完全没有准备的他显得有些被动,坐在一旁的刘娟猜到了三宁想说什么。
“爸,妈结婚以来,咱这一家还没好好聚过,今天能在一起不就是一件大好事嘛。”建英明显绕过话题,然后起身把酒又喝了下去,三宁老汉摇头:“我说的好事可不是这件,还要我点破啊,还真打算一直跟着我在地里熬?”这回说成这样,建英虽不明白爹是怎么知道他工作的事,可也明白非说不可了,今天这桌饭局也明显是预先准备好的,自己一直等个机会可一直张不开嘴,父子两虽没有商量一句,可什么事都能给他提前想好,现在一家人都凑在一起,还省了他们夫妇来回跑,建英拉着坐在旁边的刘娟站了起来。
“好事就是前两天我的工作有信了,给我分到了一家书店,也算是以后能吃上公家饭了。”
“书店这种地方好呀,看来组织确实也照顾咱,确实是好事,那我闺女也到能跟上你沾沾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