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歌声和背影远去了,也自从那次相亲见面之后,建英觉得两个人更不自然,刘娟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哼着歌慢悠悠的走过,远远的见了他,像是做贼似的,低着脑袋快步走掉,建英也是一看到她出现便心里打鼓,直到那身影走过去才又后悔起来,想着两个人该挑个时间好好聊聊,把憋在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这女孩心里又是个啥意思。有一回终于碰上机会,正好赶上地头没人,两人又刚好碰在一起,可建英硬是没敢过去,刘娟也害羞的也不敢上前说几句话,两人就那样脚下隔着一阵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前一后的走在两条田垄上,彼此有意无意似的互相干瞅着,即使隔着这么远,他都能听到心跳紧张的声音,腿脚也不自在,自己在前面走着,却不敢回头看,渴望着能吹来一阵风,可他还是热着,一直快到头,才想起来还有一肚子的话没有说。
黑夜会让人战胜心里的恐惧,有些事适合白天,而有些事只适合晚上。月亮明晃晃的悬在半空之上,星星在乌云背后若隐若现,黑夜很安静,地上却在沸腾,村民大会上吵吵闹闹,建英完全听不进去,恍惚之间他看到自己的那颗明星从乌泱泱的人群中闪过,然后立马起身跟了过去,他终于找到机会,他们想到了一块儿,于是在村里的小路上穿梭,在憧憬与幻想中遨游,微风轻拂树叶婆娑,刘娟背靠着大树,说今天的夜闷热又美丽,建英颤惊惊的站在她身后,不知如何应对,知道刘娟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建英才勉强坐下,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面对女人如此的紧张,比上战场还要紧张,刘娟忍不住笑他的窘样,然后就开始侃侃而谈的介绍起自己,她其实就像一张白纸,从小到现在一直在这个村子,反而对建英的故事充满着好奇,“他们都说你事战斗英雄,军功章有这么一大堆。”刘娟边说边比划,建英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笑了,左边空荡荡的袖口也随着嘴角飘了起来,刘娟轻轻的把袖子拿在手里,说你好跟我谈对象就得把你当兵的故事说出来,建英说那你到底想听实话还是假话,她的脑筋和眼睛都好奇的转了一下,说当然是听真话啦。于是他把目光和想法都移到夜空,乌云也让他的眼光更加朦胧,建英缓缓的说他根本不是人们所说的战斗英雄,也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资本,反而和所有的荣耀恰恰相反。
战斗打响的时候也是在夜晚,只是那天空黑的吓人,四周围看不到一点光,身边的战友一个个都躺在掩体下面,连长说今天晚上至关重要,指导员说至关重要今天晚上,于是我们当时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我当时是连队的机枪手,和连长趴在阵地最前面,我们的任务就是坚守住这片阵地,大家一个个圆滚滚的眼睛瞪着,聚精会神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连敌人的影子也没有见到,只是这样的精神大家都没有持续太久,身体也由热到冷,最后当然也快速热起来,眼皮子终于忍不住的打架,连长指导员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平息。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一个梦,只是痛苦和伤痛还留在身上,黑夜悄悄的散去,却没想到敌人却趁着此刻悄悄的往前爬,我记得那时静悄悄的安静极了,敌人的脚步没有声音,我们睡觉也没有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在刺破安静的困顿中尖叫,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阵地上密密麻麻的敌人,然后连长就在我的身旁迅速反击,大喊着:“开枪,开枪啊。”,我的脸被枪把狠狠的划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开枪反击,密集的枪声也在这一刻响起来,当时敌人已经快到了我们眼前,然后我就看到对面的手榴弹像雨点似得砸了过来,剧烈的爆炸声让一切都安静了,战友们根本来不及躲,连长猛的铺在我身上。我的胳膊也是在那一刻被炸飞,当时吓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头晕晕的,耳朵也有一阵蜂鸣,剧烈的疼痛立马席卷全身,然后就彻底晕了过去。
月亮彻底躲在乌云的背后,夜风吹着树梢微微作响,刘娟一个劲的追问然后呢,然后呢,建英颤抖的右手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红点在黑暗中忽明忽亮,两种不同颜色的烟雾在建英的身旁萦绕。
我在昏昏沉沉当中听到冲锋号又吹起来,又听到有人喊“机枪手,机枪手在哪呢。”好像有一个人又喊着连长连长,我身体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又感觉吸不上来气,甚至有些颤抖,身体的本能让我抬起仅剩的右胳膊,他们就把我从人堆里面抬了出来,两只眼睛用尽全力才漏出有一点小缝,那是我见过最恐怖最吓人的画面,虽然只有短短数秒,但却永远的钉在我的记忆里,周围的人全都不认识,但他们的军装和我一样,可我低头的一瞬间却看到熟悉的战友全部都倒在血泊之中,连长那双眼睛瞪的老大,身上全都是血,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和泥土混在一起,一种绝望的窒息感憋在胸口,他们就这样牺牲了,永远都不会再出现,生命永远的画上句号,我们连最小的战士才十七岁呀。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伤,全连所有人都牺牲了,只有我活着,虽然我是个残疾,但还是活了下来,我不停的纳闷反思为什么我会活下来,这样残疾着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他们的脸现在我都记得一清二楚,那阵子一到夜里,我的脑子里就不安宁,有嬉笑打闹也有鲜血硝烟,苟活其实没有意思,如果当时我没有睡着,说不定敌人就摸不上来。我在医院呆了很长时间,所有人都不认识,他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于是常常一睡就是一整天,一开始还好些,后来一闭眼全是白森森的骨头,那时候我感觉到这只胳膊好像还在,甚至隐隐发痛,好像专门在提醒我,甚至有时疼痛非常剧烈,难受的在床上咬牙打滚,护士着急的问我情况,然后又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身上的绷带越来越少,我又迫不及待的穿上陌生的迷彩服。
团长在军人大会上当着所与人的面把大红花戴在我的身上,然后政委又亲自为我挂上奖章,我就这样成了大家口中所谓的战斗英雄,可我哪里战斗了,战斗一打响我就废物一样的受伤倒下,在昏昏沉沉中战友全部都牺牲,我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战斗英雄,我对不住这样的荣誉。团长第一次把我叫到帐篷里的时候,外面还下着大雨,走进门我差点摔倒,团长一脸严肃的站在沙盘前面,说工作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复原回家还能再给你一笔钱,怎么迟迟没有签字,你什么难处和要求你可以跟我说。我咬着牙说不出来一个字,然后团长让我坐下,从兜里点了一支烟然后递给我,我说不要,可他还是放在了我的嘴上,然后我说我还想呆在部队,不想离开这,我们连的番号不能丢,我想当部队里的螺丝钉,一块砖,哪里需要就放在哪里。团长急了,说在这里犯什么傻?编制肯定会补上,没人会忘记他们,他们是你的战友,也都是我带出来的兵呀,咱们这是一线作战部队,你这样还怎么跟敌人拼,还会拖后腿。我的眼眶又不争气的红了,眼泪忍不住刷刷的往下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胳膊掉的时候都没有哭过,可那个时候就觉着眼泪很不值钱,我说不管把我放在哪个连队我都愿意,只要不让我离开部队。烟头把团长干燥的嘴唇烫疼了,他把烟屁股踩在脚底,说我是个好兵。然后我就去了工兵后勤连报道,可命运好像并没有打算放过我,一直追着我的屁股咬。当到工兵连的时候,连长指导员对我受宠若惊,什么活都舍不得交给我,甚至给我专门安排一个小战士照顾我,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要证明我并不比一般人差,可我很快就见识到了现实的残酷,我的心很高,身体却没有跟上,工兵连虽然是后勤部队,可每天的工作训练量一点都不小,就拿简单的搬砖开始,平常人一次能般一摞,而我拿两三块都很费劲,摇摇晃晃的在手上颤抖,连吃饭刷盘子都比别人慢半拍,可我还是不信,然后我开始针对性的狠狠训练,一只手照样可以干很多活,拿不了那么多我就拼速度,别人跑一回的时间我可以跑两三回,他们练一个小时我就练两个小时,右臂的力量被我磨的很强,全连掰手腕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当我觉得一切都在恢复正常,慢慢变好的时候,忽然间在军旅路上的独木桥上栽了跟头,砖头和我一起摔了下来,大腿又做了手术,这回我彻底栽了,部队已经万万全全容不下我这个废人,当然连长他们并没有撵我,反而让我安心养病,团长也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放宽心,可我知道我呆不下去了,毅然决然的在复原命令单上签字,脱下军装回到了这里。所以说我并不是什么英雄,战斗到底什么场面我也几乎没有看到,只有一具具熟悉的尸体时常萦绕在我的脑海,然后是我这只孤单的胳膊,还有腿上的伤疤。
建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与这黑夜融为一体,只有虫鸟的声音起伏,他觉得当他说完这一切的时候,甚至觉着爱情也该跑空了。可刘娟依然安坐在他的身边,当时刘娟只觉得那故事不可思议,从他的眼睛里有过她从未见过的天空,相比青涩躁动和夸夸其谈来说,此时她倒更喜欢建英的坦诚和成熟。
“我这情况,即使你愿意,你家里也不会愿意。”
刘娟被建英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了这些天神神叨叨的父亲。刘本事也好像有些看穿了女儿的心思,尽管心里犯嘀咕,可嘴上话里话外也说的很明白,即使再光荣,那也是个残废,你们是要正常过日子的,就算他能一只手下地干活,可那也是残废,谁又会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残废。那些话像刀子一样伤人,刘娟不爱听,每次都是直接走进屋内,像每次父亲给她介绍完对象一样躲起来。可此时建英也在她耳边说起,于是她狠狠的捂住了他的嘴,只剩下那双惊讶发亮的眼神,“你要是什么都能干,那还娶媳妇做什么,你要是哪里都好,哪哪都优秀,那还有我什么事,嫁给你,我就是你的左手。”
建英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失陷,鸡皮疙瘩像他的机关枪一样密集喷出,手榴弹也在他的身体里疯狂爆炸,然后温度迅速上升,跟着就是一阵颤抖,这一次他没有害怕,这场仗他必须成功。
那一夜建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缺失的左臂在黑暗中隐隐发痛,好像看到所有能幻想到的幸福生活都在向他奔来,胆子好像也大了起来,直到刘本事刀子一样的嘴又一次把他划伤。结婚毕竟是两家人的事情,他迫不及待的让父亲去刘娟家里说和,三宁老汉本来有些犹豫,也不知道怎么张嘴,可一想到儿子的终身幸福也就豁出去了,这张老脸又有什么重要。
三宁老汉这回装了一包烟草,说让建英在家里等着他的好消息。可建英实在忍不住好奇,压根也坐不住,于是悄悄的跟在父亲身后,三宁老汉如往常一般走着,快到刘本事家的时候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建英猜想估计父亲也在思考那些话到底怎么说得出口,就在这时忽然从前面的门洞里闪出一个人影,建英赶紧躲在墙后,等他再次冒出脑袋看的时候,父亲已经推门而入。三宁老汉万万没想到刘本事居然自己走了出来,四目相对的时候,刘本事又掉头回去,三宁抓紧时间跟了上去,刘本事想关门又关不住,三宁老汉又把准备好的烟草塞进刘本事怀里说凡事好商量,这样能解决甚问题,咱们进屋好好唠唠。可刘本事却像一根木头似的站在原地不动,有话在这里就说清楚。你这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结果刘本事苦着脸说道老哥呀,实在是你,若是旁人这样,连我的门都进不了,你就别难为我了。那场景好像是颠倒过来,像是刘本事求着三宁老汉办事一样。三宁老汉看他一脸严肃,说让他放轻松,我儿虽说少了条胳膊,可什么事都不耽误,照样该干啥干啥,可不比那些健全的人差,怎么说也是响当当的战斗英雄,将来也是铁饭碗,咱两做亲家,你吃啥亏嘛。我可就这一个闺女,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啊,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跳进去,你求我办啥事情都成,唯独这件事。
建英在角落里听着难受,这也是他第一次见父亲低三下四的求人办事,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他不信命也不信邪,心里恨死了老一辈人说的什么怪胎血脉,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看见摸不着,眼前的痛苦确是真真切切。
建英躺在院里,尽管闭上眼睛,面前仍然是一片红色,到底是什么拦住了前进的去路。这时三宁老汉却满面红光,哼着歌走进院子,坐在建英的旁边,他很纳闷也很不解父亲明明在外面吃了瘪,怎么却如此的兴奋,然后从一片红光当中眯出一条缝,好看的烟雾在父亲的身上弥漫,然后笑出满脸的褶皱说道:“事情已经说好,你尽管追求便是,就看你小子的本事。”建英先是一惊,短暂的喜悦过后马上冷静下来,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你两的谈话我都听着了,连人家屋里都没进去,我还有什么本事。”三宁老汉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什么都知道,生气的拿烟把狠狠的敲着他的脑袋,疼的建英立马跳起来:“爸呀,你作甚,好端端的打我干甚?”“谁让你小子偷听了,听完还躺在这里装难受,怎么,难道你还真就想着不费吹灰之力,靠你老子的三寸舌就把媳妇给你娶回家呀,你小子想的挺美。”建英好像忽然间又被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父亲敲醒了,说着好话请教着,三宁老汉重新点着烟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老天想要帮助你,你也得自己动弹起来呀,总不可能天上掉馅饼,你就大大方方该咋样就咋样,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总不可能让尿给憋死,不用愁。”
建英好像被父亲点醒,除了骨子里自带的对女人的犹豫和胆怯之外,也恍然大悟过来。然后渐渐地主动起来,尤其是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大胆的站在刘娟面前,尽管每次见面的时间都很短,可建英却觉得幸福极了,身上也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刘娟和期待下一次见面,就当建英自我感觉良好的同时,村里的流言蜚语又不知道怎么传起来,简直越传越神,建英心烦的冲着父母抱怨:“怎么感觉所有的焦点都在我的身上,村子里的人好像没什么趣事谈,总说怪胎血脉的,你看村里那些老家伙们瞅我的眼神,我的后背上好像有说完的故事,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父母总是低头叹息,从来不正面回答。
建英和冷面娃碰面的时候是一个傍晚,冷面娃醉醺醺的走在街上,正好被建英撞到,然后又强行把他拽了过来,他们其实从小就认识,两人在一起也更加自在,冷面先生走了之后,冷面娃的生活好像就只剩下睡觉吃喝,“怎么回事,你再喝下去就变成酒蒙子了。”“喝酒的乐趣你不懂呀。”他们在村口坐下,耕种的村民此时也都回家,周围很安静,只有慢慢掉落的夕阳要隐藏于大山背后。那天是冷面娃先开的口,他问你有事找我,建英说没有,只想知道你怎么变成这样,那时候你很听话的啊,每天跟在冷面先生背后,不抽烟也不喝酒,害羞的像个孩子,哪里和现在一样。冷面听到他这样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多年过去,难道我还会和从前一样吗,都会长大都会变,好活一天是一天啦,又何必为了看不见的明天而苦恼,先把今天过好再说嘛。建英越来越看不懂他,一个劲的给他回忆从前,可冷面娃却闭口不谈,天色慢慢变黑,冷面娃说他该回去了,建说今天和他回家里,冷面娃摇摇头,可建英心中的疑虑仍没有打消,问道:“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懂不懂他们说的怪胎血脉,到底怕不怕?”冷面娃笑了反驳道:“懂又怎样,不懂又怎样,这件事你不该问我,应该问你和刘娟,你两到底怕不怕,光靠外人说有什么用。”然后就剩建英一人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冷面娃的身影越走越远,然后彻底消失。
被黑夜笼罩的不止一个人,建英看不懂冷面娃,也慢慢看不懂自己,离开部队以后好像又变成了一个小孩,碰到问题不知该怎么办,想问这个问那个,以前只知道闷头干,服从命令就好,反正有组织兜底,自己也不用负担,日子简单的像个一,他只需要回答是和到就完全可以,如今再也没人给他下达各种命令,也没有一日生活制度,什么时间点必须做什么事情,身旁也没有同肩的战友,如今他要自己寻找自己的任务了。
另一边的刘娟并没有向家里吐露心迹,也明白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日子仍然像往常一样,刘本事加紧给她安排相亲,想要摆脱三宁老汉的那双眼睛,可女儿好像对所有人都没有兴趣,她那双健康又自由的大脚变本加厉的跑了出去,给了所有人难堪,刘本事吹胡子瞪眼的像刘娟表示不满,同时也暗暗高兴,觉得建英那小子岂不是完全没了希望,就当他还在为女儿的婚姻但有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建英站在那里等了很久,隔着老远就看到刘娟的身影,他先是假装低头干活,直到余光看着刘娟越走越进,“哎,我……”他支吾着停了下来,不知是建英声音太小还是刘娟压根没有听到,那双脚步继续往前走着,直到超过他十多步的距离,建英才又提起嗓门大声的说着:“站一站,我有话跟你说。”
可刘娟仿佛没听见一般,建英站住又喊一声,可声音却像掉在了地里,连个回音也没有,直到建英要失望的看着背影走远,刘娟才终于停了来,回过头笑着,建英赶紧跟了上去,隔着那一阵地听那好听的声音说道:“后晌吃过饭,你来村东口。” 说完话就又掉头走了,建英站在原地看着熟悉的背影远去,愣了一下,心里却美的不行,与以往不同,这一回他的心声终于有了回音,心口像是兜了个宝贝,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