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禹的挂碍,便是苏越待他的歉疚之情。
他有一信,托殷问酒若是游历至此,便送上一送,或许能遇上。
殷问酒送信,若是没人,便隔两三年再去一次。
她也不留在那处,也不在那处留下痕迹。
直到送第七趟时,才遇上失踪了二十年的苏越。
而今年,他们再来探望时苏越难得留人。
她开口留人,殷问酒便悟了什么,笑道:“怎么说?生时去路,定当有人接送嘛。”
她话音与眼泪一起落地。
苏越也笑她:“怎么说?还没死呢,便开始哭丧啦?”
时下正值秋季,南山的桂花林香飘十里,萦绕鼻尖,无处不在。
阵风刮起,便能带起一片桂花雨,美得如梦如幻。
苏越看着漫山的树,伸手向着其中一处指过去,道:“那棵最高最大树形最是圆润的可看见了?”
殷问酒点头:“殷师公,葬在那处吗?”
苏越:“嗯,墓地我已修好,待我死后,将我的骨灰与之合葬便可。”
殷问酒抹了一脸的泪,“求了来世吗?”
苏越笑:“求了。”
殷问酒:“当初,送他下至九泉了?”
苏越还是笑:“送了。”
殷问酒哼声:“真是痴情一片,难怪后来便不算了。”
苏越道:“不算便不算呗,教出来的徒弟能算便成。”
殷问酒:“真的不知会师兄吗?他会在你坟前骂人的。”
苏越:“骂便骂,我无怨无冤,死后听不着,总好比死前见他哭得死去活来的好。”
她赞许的看已经恢复神色,抹干眼泪的殷问酒认可道:“还是丫头你坚强顶事些。”
似乎不管殷问酒今年多少岁,做人妻,做人娘,还是做人祖,她都不改唤她一声丫头。
而这一声丫头,险些又将殷问酒的眼泪逼出来。
她转移话题道:“不与我讲讲师公吗?怎么说,我也可以算你们的干女儿了吧。”
苏越笑道:“没什么好讲,彼此心生欢喜大多雷同。恩爱如初如你们,欢喜冤家如楼还明夫妇,阴阳两隔便如我与你师公。”
殷问酒以为她这话的意思便是不讲了。
没想到苏越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在学术学之前,我是学医的,能到我这般医术的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
你们以往也问过我,师出何处,家在何方……”
殷问酒点头,苏越从未说过既往之事。
她伸手又是一指:“咯,那便是师傅的师傅。”
殷问酒眉心一拧,“殷师公?还是该改口殷师祖了?”
苏越笑:“随你。我一身医术便是同他所学,至于家在何处,那不重要了,那个地方对我来说,绝称不上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