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博是那样说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我还特地到那断魂涯的边缘探视过,深渊之下,怕是连一线生机也无。”
慕风行心中明镜似的,知晓这番话对宇文清欢而言,无异于最残酷的宣判。
那断魂涯,他曾亲眼目睹其险峻,崖壁如刀劈斧削,底下深渊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洞,任何掉落其中的生命,终将归于沉寂。
“深不见底,恐怕难活下来。”
慕风行的语气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沉重。
他虽未明言,但那崖下未知的危险不仅仅是万丈跌落可能导致的粉身碎骨,更有那些潜藏于暗处,连名字也不为人知的凶猛野兽,足以让任何生还的希望化为泡影。
他知道,即便不言明,宇文清欢心底也早已了然,只是那份渺茫的期盼如同风中残烛,熄灭时难免让人意难平。
“你也别太过难过,世事无绝对,或许你爹跌落之际,恰好有高人路过,援手相救呢!”慕风行试图以几分微弱的希冀安慰她,尽管连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小得可怜。
宇文清欢对此只是报以一抹苦笑,并未言语。
在她心里,更多的是不甘,而非痛彻心扉的悲痛。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旁观者,无法切身体会到作为当事人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情感纠葛。
毕竟,她不是故事中的女主角,无法与宇文清欢感同身受。
“慕伯,您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改日我再登门探望。”
慕风行误以为宇文清欢是因为宇文霸天的失踪而哀伤,便没有强留,轻轻摆手让她自行离去。
宇文清欢步出客栈,身形一转,直向相府疾行。
沿途所及,皆是关于相府的各种议论纷纷,各式各样的揣测与担忧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在这座繁华的城池之上。
然而,就在即将抵达目的地的一瞬,宇文清欢的脚步却意外地放缓了。
她忽然意识到,此刻急于前往相府,似乎并无太大意义。
于是,她转而踏入一家临街的酒楼,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点了几道小菜,她打算先安抚一下早已抗议的肚子。
自得知此宇文霸天并非生父的那一刻起,宇文清欢仿佛卸下了肩上无形的重担,身心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这份轻松背后,却又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对未来的迷茫,对身份认同的疑惑,以及那隐隐约约,想要探寻真相的渴望与迟疑。
宇文博,这个名字在她的世界里如同一片阴云,笼罩着宇文府上下。
而如果他并非自己的生父,那么府中所有的一切荣耀与辉煌,便自然而然地归属于那个素未谋面、真正的血缘之亲——宇文霸天。
那个男人,用双手创造了这片天地,若她对宇文博下手报复,无疑会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基业连根拔起,毁于一旦。
宇文博,在那个决定性的年月里采取行动,定是筹谋已久,布局周密,每一步都计算得滴水不漏。
而这些年来,他稳坐宇文府的头把交椅,手中的权力与日俱增,身边的亲信与心腹更是如同繁星般不可胜数。
想要单枪匹马对抗这样一个根基深厚、势力庞大的存在,无异于蚍蜉撼树,困难重重。
正当她心中思量,权衡着未来的每一步时,邻桌的一番谈话不经意间飘入耳中,打破了沉思的宁静。
“嘿,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尊贵无比的相府竟然被盗了!”
发话者是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端坐于宇文清欢不远处。
他那一桌围坐着几位同窗,个个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好奇与兴奋,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宇文清欢轻轻挑眉,心中暗自诧异。
印象中的上元国书生,多是埋首经籍、不问世事,何时也开始热衷于这等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
而且,那年轻人的语气中,分明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戏谑。
“哈哈,真是可笑,戒备森严的相府,怎可能轻易就被盗贼所扰?”
另一桌的讨论声随之响起,显然是对这一传闻抱持怀疑态度。